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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三千年—“禾大”人龍紋方鼎


這是紋樣最特別的一件方鼎,官方定為商晚期遺物,定名為“大禾人面紋方鼎”(下文簡稱“該鼎”),國家一級文物,2013年被定為第三批禁止出境文物.1958年到1959年間出土於湖南省長沙市寧鄉縣黃材鎮,現藏湖南省博物館.該鼎並非科學考古出土文物,且出土後被人為破碎成數塊,險些回爐,後被修復,足根位置還能看到接縫,出土信息不甚明確.按長江流域出土過的一些青銅器和結合該鼎自身特征看,該鼎可能也是在祭祀以後,就地掩埋的彝器,屬祭祀坑性質掩埋坑出土.

鼎通高38.5cm,口長29.8cm,23.7cm,12.85kg.在目前已知的方鼎中,1977年洛陽北窯M686西周墓出土的洛陽鼎大小相當,形制也相近.鼎是夏商周時代最重要的彝器,有四足兩耳方鼎和三足兩耳圓鼎兩種,方鼎流行於商早期到西周早期,圓鼎則貫穿整個中國青銅時代,所以圓鼎的數量遠大於方鼎,目前已知最大最重的單體青銅器后母戊鼎也是一件方鼎.

1977年洛陽北窯M686西周早期墓出土的洛陽鼎


 

 

該鼎整體呈倒梯形,口沿外側外折,方唇,口沿上側內斜,鼎的兩短邊中央各立一耳,耳上邊下凹,主體是浮雕的四個人面紋做主體紋樣,四個轉角有扉棱,扉棱做法偏向西周早期,四柱狀足,底有X形範線.


在主紋的空白處以雲雷紋補白,雲雷紋總體風格偏向西周早期,部分雲雷紋為雙螺旋線,和洛陽鼎做法一致;人面不適合有裝飾紋,所以主紋上無裝飾紋,人面表情平靜,眼睛有對虹膜的表現,目視前方,無獸面紋的神秘與威嚴之感,與之對視,如同常人;設計者并沒有考慮鼎長邊和寬邊長度不一樣的情況,把長邊的人面做了拉長適應長邊,長邊人面由此顯得過寬而不協調,人面的下頜超出了每一面邊線,直抵邊緣,顯示出作器者對於構圖設計上駕馭能力的不足;在人面兩側,有對耳朵,在耳朵之上,有對於角的表現,在耳朵下方,有爪,這種角和爪的樣式在商周青銅器上頗為常見;立耳外側,是陰刻對虎圖案,側面是陰刻線頭向下的展翅鳥紋;四柱狀足足根有牛首銜足,牛首鑄造工藝較粗糙,牛的鼻梁有扉棱,牛眼呆滯無力,牛首下三道玄紋,三道玄紋下,似有橫向的對接範縫,表明鼎足可能是分作兩段的範鑄造的,牛角為分段式,這種分段式獸角常見於西周青銅器,商代青銅器則極少;在一條長邊的內壁,有兩字銘文禾大”,字體也偏向於西周金文,現時都被解讀為“大禾”,商周雖有自左向右的銘文,但為數極少,所以筆者認為這裡應該按照一般銘文從右往左的讀法讀作“禾大”,這也是本文名稱沒有按官方定名而是定為禾大人龍紋方鼎”的原因.目前學界一致認為該鼎屬於商晚期器物,但從扉棱,補白的雲雷紋,銘文字體和銜足牛首看,加上地方上文化的滯後性,該鼎斷代西周早期為宜.



現時關於該鼎主體紋樣,有各種解讀,但無其他文物相佐證,筆者不作重複,這裡說說筆者看到的知道的其他文物與該鼎的聯繫,試圖做出新的可能也是更合理的解讀.

 

在美國弗利爾藝術館,館藏有早年流失出去的一件人龍紋盉,傳出自河南安陽,為商晚期遺物,提梁已佚.

圖片來源:弗利爾藝術館官方網站

圖片來自網絡,遺忘出處


盉蓋為上仰狀人面,與該方鼎人面有相似之處,但角為菌狀角,和該鼎曲折形角不同,兩種角在商周青銅器上都頗為常見.菌狀角多運用在立體表現角上,曲折形角多是平面表現角上,與盉蓋立體鼎面平面的情況吻合,所以這種角的區別可以理解作是立體和平面表現手法區別導致的不同.

在弗利爾人龍紋盉的背面,我們能清楚看到,在盉體刻畫出的盤繞盉身的龍形身體,並且龍形身體上端與蓋子人面的“脖子”部分可以接合;在盉流的兩側,能看到龍的兩爪,爪的表現手法和該鼎相似,但鼎為素面平面,盉為圓潤坡面淺浮雕且有裝飾紋.

婦好鴞尊蓋子部分


弗利爾人龍紋盉,表現的是一條盤繞著的雙爪人頭的龍,婦好鴞尊的蓋子上有一條小龍,與弗利爾這件盉區別就在於一個是獸面,一個是人面,所以可以認為弗利爾這件盉是一人面龍.如果我們俯視弗利爾人龍紋盉,看到的只是一個有角的與我們對視的人面.回到禾大人龍紋方鼎,我們也是與人面對視,那麼從透視關係上看,龍身在後,就被人面阻擋,自然看不見的,所以該鼎就沒有對龍身進行表現.但兩者表現的對象都是同一種神化了的形象,人面的龍,也就是簡稱的人龍紋.

有學者因為該鼎人面沒有表現鬍鬚,認定該鼎表現的是女性面相,并得出當時湖南處於女權主導的社會狀態,筆者並不認同這種依據鬍鬚來判斷性別的看法.在殷墟婦好墓出土有一件雙面雙性玉人,玉人的男面沒有對於鬍鬚的表現;三星堆青銅大立人未表現鬍鬚也沒有表現乳房,而三星堆有女性青銅人形象,表現了乳房.當時人們應該是有剃鬍鬚的做法的,所以鬍鬚是否表現,不能作為判斷性別的依據.

 

人面龍的形象,最早出現在新石器時代的龍山文化和石家河文化中.其形象多為上為飛鷹,下為人首蛇身的形象,現在多解讀為鷹攫人首,表現殺祭場景,筆者看來純屬瞎扯,這種鷹和人首蛇身的組合具體含義另文探究,本文不做深入.



北京故宮館藏石家河文化飛鷹與人首蛇身神組合玉器

(圖片來源:故宮玉器圖典)

1983年,河南省信陽市光山縣寶相寺黃君孟夫婦墓出土一對玉珮,是獨立的人首蛇身形象,是石家河遺物,在西周被加刻了紋樣,又在黃君孟所處的春秋時代入土.這對玉珮鏡像對稱,似為一件玉對剖開的兩塊,但紋樣不同,人首部分,一件紋樣式減地陽刻,一件是陰刻,蛇身部分,則是在西周時期加刻了西周的龍首紋.

兩件玉珮,一件陽刻一件陰刻,似在表現一陽一陰,陽陰對應男女,人首蛇身,那符合這個條件的神祇,自然就是伏羲和女媧了,所以黃君孟夫婦墓這對玉珮,應當就是中國目前最早的伏羲女媧形象,這個形象最早出現的時間也自然就是新石器時代的石家河文化.


黃君孟夫婦墓出土伏羲女媧珮


湖南省北部也是石家河文化覆蓋區域之一,石家河文化玉器亦廣泛出現在新石器時代非石家河文化到商周時期的墓葬中,足見其影響力之大,商晚期的湖南炭河里人,依舊知道石家河時代已經存在的伏羲女媧神話傳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麼,就可以得出這樣的一個最可能的結論:“禾大”人龍紋方鼎,表現的就是伏羲或者女媧.




關於銘文,筆者認為並不是作器者名字或者族徽,“大”在古語裡亦通“太”和“泰”,筆者認為這裡通“泰”字為宜,禾泰,合起來意思可以解讀為五穀豐登,意在祈禱農業豐收.那麼這件鼎,應該就是當時鑄造用來祭祀伏羲,祈求農業豐收的彝器,在祭祀典禮完成以後就地掩埋.

四羊方尊也出自該地,主體紋樣是四個立體的羊.在中國古代文獻裡提到伏羲時候,有描述他教人漁獵,取犧牲以供庖廚,這似乎也能印證,禾大人龍紋方鼎表現的就是伏羲.值得注意的是,四羊方尊呈黑漆古色,而禾大人龍紋方鼎則是正常青銅器綠色鏽,且四羊方尊表現出了嫻熟的構圖設計和鑄造水平,所以兩者的鑄造工藝和時間應該存在時間差.但應該都是一個群體在先後的祭祀活動中鑄造出來,並在祭祀完成以後就地掩埋的.


 

限於本人水平有限,推理和解讀可能存在錯誤,歡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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