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华文明 5800年”探源成果的三点质疑

作者：周宜兴

　　最近我国官方再次公布“科考成果”：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确立中华文明成熟形态在 3800年期间。结果公布，一片哗然。这相当于中国政府斥巨资让一部分不负责任的科学家，去证明美国科学家只承认中华文明 3700年的谬论是准确的一样，公开否认我国早已确认的上下五千年文明结论的正确性。下面我仅说三点：

　　质疑一：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是在夏商周断代工程报告鉴定通过、并确立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的前提下提出来的。从 2001年到 2018年的十八年间，探源成果只向前探了八百年，看不到什么重大成果。而且看不到与夏商周断代工程的承接与关联，有点另起炉灶的意味。

　　“成果”提出的三个时间点，即 5800年、5300年、3800年，它们之间历史发展的关联也没有给出，只是对所采用考古遗址做了平面拼接。

　　5800年的文明起源迹象；
　　5300年进入文明阶段；
　　3800年中原地区形成成熟的文明形态，并向四方辐射文化影响力，成为中华文明总进程的核心与引领者；

　　这一结论给人的印象是：中华文明真正开启，是在 3800年前后。

　　这不正好印证了以美国为首的的西方学者否定断代工程所确立的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的结论、认为中国的文明只有三千七、八百年的谬论吗？！

　　质疑二：对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的认识中，没有看到对多元文明相互合和形成一体的演进过程，也没有说明一体的核心方文化是哪个文化。这个问题，早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著名人类学家、社会学家费孝通在他的《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一文中已经讲得很清楚了。[1]

　　费孝通认为早在公元前 6000年前中华大地已存在了分别聚居不同地区的许多集团。并指出了其后 4000年间是中国新石器时期各地区多元文化相交融发展的繁荣期。从前仰韶文化（公元前 6000～5400年）、仰韶文化（公元前 5000～3000年）、河南龙山文化（公元前 2900～2000年），继而连接的可能就是夏文化。这条发展脉络把彩陶文化与铜器文化连接了起来。

　　费孝通还提出了青莲文化（公元前 5400～4000年）、大汶口文化（公元前 4300～2500年）、山东龙山文化（公元前 2500～2000年）、岳石文化（公元前 1900～1500年），继岳石文化的可能是商文化，进而把山东龙山文化的黑陶文化与铜文化连接了起来。继而费孝通在文章的第四至第十部分，用大量的文字论述了多元一体的凝聚核心——汉文化的形成过程。

　　衷心希望探源者们能认真读一读费孝通三十年前的《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这篇文章，在继承前辈学者成果的基础上再探源。

费孝通和《费孝通文集》

　　质疑三：既然是“文明曙光，满天星斗”，为什么独独遗漏了很有探源价值的甘肃秦安大地湾遗址。早在 2006年，《秦安大地湾——新石器时代遗址发掘报告》已经由文物出版社出版。报告约二百万字，一千多幅文物照片和图表。

　　一般认为, 中国北方距今八千年左右普遍出现了以黍和粟为主的旱作农业经济, 是世界著名的农业独立起源中心之一。对大地湾的考古探查也证明了这一点 [2]。

大地湾考古发现

　　依照探源工程所提出的“文明起源迹象”来衡量大地湾遗址，早在八千年前就在大地湾为中心的广大地域出现了文明起源迹象，中华文明的历史何以只是 5800年呢！

2018年6月5日

周宜兴

（闸东山 6月7日供稿，

黄佶编辑配图，6月10日）

注释：

1，费孝通：1988年8月在香港中文大学的 Tanner 讲演，《费孝通文集》第十一集。

2，张东菊等：甘肃大地湾遗址距今 6 万年来的考古记录与旱作农业起源，科学通报，2010年第 55卷第 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