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疯狂

文/夏宏----------------2月15日，一颗陨石在俄罗斯车里雅宾斯克上空坠落，上千人在这次“飞来横祸”中受伤。灾难中，有人受伤，也有人受益，据报道，俄罗斯陨石坠落事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陨石收藏爱好者，一家著名购物网站上与“陨石”相关的商品超过一万件，最便宜的只要一元，贵的标价6000万元。关于陨石，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产业链。[陨石产业]全球大约有一万人在从事这个生意，它的价格比黄金还要高，买家、卖家都是圈内人，行事低调，行踪飘忽。陨石的价格、数量、流通都是秘密。十多年来，做陨石生意的柯作楷每年2月都会飞去美国图森市。每到这个时候，这座沙漠小城都会有持续半个月的矿物宝石、化石、陨石展，来自世界各地的陨石商人会在这个展会上露面。在图森，陨石展销会由私人组织，通常由组织者包下当地一家两层楼高的旅馆，前去交易的商人只要交纳800美元的注册费和160美元左右的住宿费，就可以在那里进行交易。美国丹佛、法国昂西塞姆都有类似的陨石展。最贵的陨石可以卖到2500美元一克，通常的市场零售价也在500美元左右，远远高出黄金价格。全球已知的陨石数量约4万块，也就百来吨，比黄金的数量少。那些陨石看上去貌不惊人，和一块普通的石头没有多大差别，但是对于柯作楷来说，它们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在这类生意的背后，是一个由陨石藏家、商人和陨石贩子组成的群体。20世纪90年代，这个群体在全球仅200多人，目前人数将近一万。在中国，有不到100人在从事这一行当，他们大多是独行侠，年复一年地四处寻找陨石，然后像柯作楷一样跑到美国市场上去交易。[流通很隐秘]2010年冬天，柯作楷的一个朋友专程为他从美国捎回来一块两公斤重的橄榄石陨石。 这块陨石是一块名为阜康陨石的一部分，是在新疆阜康被发现的。阜康陨石重达1003公斤，后来被分割成数百块，在陨石市场上秘密流通。2000年阜康陨石在美国露面，国内陨石圈子都很诧异，柯和他的朋友--紫金山天文台研究院的专家徐伟彪判断，这块陨石应该是被中国人贩卖出去的。但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谁卖出去的，他们都搞不清。维基百科上甚至有人说是柯作楷卖的，让他很气愤。柯作楷所知道的是，在美国，阜康陨石被三个人所拥有。一个是叫马克的专做陨石生意的人，此人年纪五六十岁，有一个公司，叫西北陨石实验室，拥有一半数量的阜康陨石；另外一个是某电影明星；还有一个是在洛杉矶开博物馆的。而那位朋友带回国的阜康陨石，是在一个专切陨石的师傅那里买的，这就意味着，在美国其实还有第四个人拥有这块陨石。公开的资料显示，阜康陨石在美国卖到了300美元一克。阜康陨石不是个案，而是陨石圈子里的普遍现象。柯作楷至今耿耿于怀的是，在老家湖南，五块重达十几吨的铁陨石，在“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就消失了。被盗的陨石来自湖南湘潭县易俗河镇铁牛埠码头。这个码头靠近湘江，2009年7月枯水季节，河床上裸露出五块硕大的石头。最早的时候，关于这几块石头是不是陨石，在圈子里有很多争议。柯作楷也曾查证，当地的文献关于陨石的记载，能够追溯到500年前，当地就是以这块铁陨石来命名的。2010年元旦前后，这些石头一夜之间被偷。柯找来被盗前的照片仔细比对，这才发现那是真陨石，并且是质量很高的陨石！7月，陨石已经切开在美国卖了，出售者是一个德国人。石头被谁偷走了，怎么去的德国，又是一个谜。[交易很边缘]陨石的价格虽然容易被操控，但根据稀有程度，还是有个大致的价格标准，最贵的是月亮陨石，平均500美元一克；然后是火星陨石，每克200美元；其次是石铁陨石、铁陨石、石陨石，价格最低的0.5美元一克。一些有科学研究价值的陨石，因为科研单位要收购，也会被卖家抬高价格。 圈子里，陨石交易价格是秘密，“多少钱买的，多少钱卖的，大家都不愿意说。”柯作楷说。网上卖陨石标的价格不可信，线下的陨石交易全凭买卖双方根据市场行情商议，目前也没有哪个权威机构来给它定价。在这个圈子里，一旦某人收购、垄断了某个品种的陨石，就有了定价权。而要垄断陨石的一个品种，也并不是一件难事。柯作楷说，圈子里谁也不会公开承认自己垄断了哪个品种的陨石，“但作为同行我们能够判断出来……被垄断的陨石的高价格，可能是被人为抬高的”。陨石的真假目前在国内也难以判断，“有些专家会把假陨石鉴定为真的。”柯颇有些愤愤然，“这些人坏起来比一般人还要坏，就算是碰到了真货也不告诉你，然后想办法据为己有。”很多专家根本就不具备鉴定资格，中国又没有为公众服务的鉴定实验室，柯说国内假陨石很多，网上卖的陨石十有八九是假的。陨石跨国交易非常疯狂，但很多国家还没有相应的法律规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于1970年制定了旨在禁止非法进出口珍稀动植物标本、矿物和化石等的公约。包括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利比亚在内的101个签约国中，大部分都制定了相关法律，对陨石的出口加以限制。但海关执法人员往往没有能力判断那到底是陨石还是普通石头。目前国内没有制定专门的陨石保护与研究法律法规，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到底归谁，也模糊不清。全球有60%的陨石是在撒哈拉沙漠里找到的。“几百名游牧民，在撒哈拉沙漠里已孜孜不倦地找了二三十年。”柯作楷说，当地一些找陨石的人大多身价不菲，他们搜寻到的陨石，有一半以上流到了美国。柯作楷囤积了一吨左右的各类陨石，有铁陨石、石陨石、石铁陨石三大类，它们都是通过购买所得，总价值在6000万人民币以上。柯作楷打算开一个陨石博物馆，他说，这将是国内第一家民营性质的陨石博物馆。同时他也在和中科院及天文台的人接触，希望能得到支持，成立一个权威的陨石鉴定机构，因为“目前这个市场太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