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深度无聊“?或者说何种状态是一种“深度无聊”的状态?其次,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该如何理解和面对这种状态?进而,对于整个人类文明与文化来说,深度无聊是积极的吗?
在阿甘本的《敞开》里,阿甘本对海德格尔“深度无聊”这一状态进行了阐述,尽管存在着一些晦涩和模棱两可的地方,但总的来说,无论是海德格尔或者阿甘本实际上都对“深度无聊”持一种积极的态度。即“深度无聊”与“敞开”相关——即人与存在的关系。但在此处有一个非常吊诡的问题:在“深度之无聊”中,人“被物占据,即使不是在物之中完全迷失,也常常沉浸其中”——这到底是意味着一种澄明状态还是遮蔽状态?
造成这一吊诡的根源在于,“深度无聊”状态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人被抛入虚空之中,物虽然存在,但却似乎与人无关,人与物之间的关系暂时被切断了。但人毕竟与动物不同,动物是一种沉浸式无关,但人可以悬置那种无关的关系,使得某些纯粹的可能性得以涌现出来。所以,深度无聊状态本身就是一种人类特有的处于门槛的状态——唯有此时真正的可能性才能发现。塞尚所谓的“风景在我体内思考,我是它的意识”,正是这一状态的完美表达:悬置并发现。
在《倦怠社会》里,韩炳哲要单独篇章来讨论“深度无聊”之状态目的看起来有两个:一,重新阐述“深度无聊”状态的意义,呼吁人们重新认识深度无聊的重要性和意义,唯有“深度无聊”才能真正到达深度注意力,从而开启创新与发现;二,不要被陷入到“过度积极”的文化陷阱之中去,将“深度无聊”状态看成是一种有害的状态,“深度无聊”状态确实是一种门槛状态,也确实暂时悬置了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但它并非是有害的,而是一种真正的关系之呈现;三,重新确立一种更加健康和健全的生活观念,确立一张一弛的重要性,而这里的一弛值得正是“深度无聊“。进一步,正如作者所言,当我们将悠闲沉思从人类社会中去除时,那么人类将陷入到一种致命的超积极性之中。“由于缺少安宁,我们的文明将逐渐终结于一种新的野蛮状态”——而这一状态已初露端倪。现在不是已经陷入到过度的积极性危机之中去了吗?我们是否已经对各种各样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感到疲惫不堪?我们是否已经无法真正体验到某种单纯的简单的幸福与快乐的体验?我们是否已经被彻底裹挟?是否已经感到无法逃离,也无法继续,更无法认识与思考?
当然我们也要注意到“深度无聊”的门槛状态——因为它同时可能滑入虚空、死亡和黑暗,这恰恰是最合理的:最好的东西总是代价不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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