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实话,看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抵触的。为什么家一定要和保姆联系在一起?在我心里,家是简单的、温馨的。而说起保姆,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艾青的“大堰河”、《穆斯林葬礼》里面的“姑姑”,我的“家”里就是容不下“保姆”只有亲人。
我弟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年近古稀,父母工作繁忙。我妈就叫了我二姨家的大表姐来我家帮着带我弟。
表姐来的时候,约莫十六、七岁,正是二八年华。我清楚记得当天她穿一件猪肝色的灯芯绒上衣,当今流行的唐式立领,手工纽扣。脚上穿的的也是一双土布手工鞋。
整个都很土!
很多的时候,表姐总是八字腿站着,双手交叉在身前,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当我妈有事喊她,她先是一愣,仿佛才回到现实,然后才麻利地去干活。
我猜她是有心事的。
我妈在表姐来之前就告诉过我家里将要多一个姐姐,要像爱弟弟一样爱她。但是,叫我如何喜欢她?
一个苹果,我要分一半给她;两颗硬糖,我要给一颗给她;甚至一锅少有的瘦肉稀饭,也要分成姐、弟、我三份!
更可气的是,那时候生活条件非常有限。好容易我爸同意把沙发打开变成一张1.2米的小床让我一个人睡。表姐却来了,自然就和我共睡一张床上。
那年冬天,我就是故意要等表姐把被子睡暖,我才慢吞吞上床。本想寻求些许温暖,表姐却像躲瘟神似的与我保持相当距离。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那么坏?她越是不让我碰她,我越是要将自己冰凉的双脚搭上她的胸膛。一个冬天,我们姐妹俩就这样在被窝里明争暗斗着。
现在想来,真觉得挺对不住表姐。
表姐在我家的日子里,就是简单而又复杂地围绕我弟转悠。
每天,我弟还没醒来之前,表姐先架起锅头给弟弟熬稀饭。等我弟起来了,表姐麻利的给他穿衣、洗漱、开始喂稀饭,然后带着我弟到外面玩耍。
直到我弟上了小学,我依稀得表姐哄我弟睡觉的时候,会哼一首很奇怪的歌谣:“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红薯走味,放点白糖……”
我一直郁闷:红薯走味了,为什么不仍掉?还要放点白糖?
我问表姐,她也不知道,她说外公歌就是这样念的。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直到多年以后我认识了《百家姓》 !
表姐在帮我家带弟弟的时候,也在不知不觉地带着我。
一次我妈和别人聊天,我在一边跟别人的孩子打闹。表姐抱着弟弟过来就拉开我,轻声告诉我:别大声讲话!
我斜眼问她为什么?她说不知道,反正外婆讲的,女孩子要“行莫乱步,坐莫摇身,笑莫露齿,话莫高声”。
表姐没读过几年书不知道《弟子规》,但是她告诉我 “去哪里要告诉大人,回来了也要跟大人说一声,免得大人操心。”
至今我保持着无论哪里出差,上下飞机前都给父母报平安的习惯;表姐应该也不知道《增广贤文》,但是当家里来人,大人不在家的时候表姐总是端茶倒水非常热情。
我问她:“你认识?” 表姐说:“唉!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
再后来,我外出读书,表姐也嫁为人妻,继而为人母了。听我妈说每年总有回来,我却总也没有遇上。
平时也鲜有想起,直到这次遇到陈教授的这个很low的保姆话题……..
编后语:
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一本书,只要我们能够用心去读。有时候,我们没空读,但已经储存在记忆深处,只是在人生的某一刻忽然想起,回味、品读。
这就是情感中沉淀下的感情呀。
- 作者 -
李琳,大山的女儿。爱好文学,却不小心陷入工科大学的陷阱。现混迹于旅游界。身在全国乃至世界游走,心却始终与大山依偎不愿离去。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