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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儒学案(第一回)钱锺书不屑陈寅恪,季羡林论师极猥琐

1969年10月7日,陈寅恪(kè)逝世。今天也是10月7日,就谈一谈与陈寅恪相关的一段学案——

话说,陈寅恪有一位高足,乃是曾经一度炙手可热的季羡林。季羡林对陈寅恪奉若神明,比如他在其《对我影响最大的几本书》一文中,如此追忆:

在中国,影响我最大的书是陈寅恪先生的著作,特别是《寒柳堂集》《金明馆丛稿》。寅恪先生的考据方法同吕德斯先生基本上是一致的,不说空话,无证不信。两人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常想,寅恪先生从一个不大的切入口切入,如剥春笋,每剥一层,都是信而有征,让你非跟着他走不行,剥到最后,露出核心,也就是得到结论,让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没有法子不信服。

寅恪先生考证不避琐细,但绝不是为考证而考证,小中见大,其中往往含着极大的问题。比如,他考证杨玉环是否以处女入宫。这个问题确极猥琐,不登大雅之堂。无怪一个学者说:这太Trivial(微不足道)了。焉知寅恪先生是想研究李唐皇族的家风。在这个问题上,汉族与少数民族看法是不一样的。寅恪先生是从看似细微的问题入手探讨民族问题和文化问题,由小及大,使自己的立论坚实可靠。看来这位说那样话的学者是根本不懂历史的。

季羡林文中的“一个学者”正是钱锺书,钱锺书不屑陈寅恪的考证,这在学界早已不是秘密。杨绛在其《吴宓先生与钱钟书》一文中,曾为钱锺书打过圆场,假设道:“我常想,假如他有缘选修陈寅恪先生的课,他的哲人、导师而兼做朋友的老师,准会增添一位。”但实际上,钱锺书在清华读书的时候,是完全“有缘选修陈寅恪先生的课”的,只是而不屑去接缘罢了。

据资料显示,陈寅恪在《元白诗笺证稿》出版后曾赠送钱钟书一册。钱钟书只略微翻了翻就束之高阁了。钱钟书在一封信中谈及:“不喜其昧于词章之不同史传,刻舟求剑,故未卒读也。”而在致中华书局的著名编审傅璇琮的信中更明确地说:“弟今春在纽约,得见某女士诗词集印本,有自跋,割裂弟三十五年前题画诗中两句,谓为赠彼之作,他年必有书呆子据此而如陈寅恪之考《会真记》者”(《新华文摘》1998年第4期)。

钱锺书用“书呆子据此”对比“陈寅恪之考《会真记》”,可谓剑指老陈,锋芒毕露。此外,钱锺书还其著作《宋诗选注·序》、《管锥编》以及与外国学者的书信交流中,多次或直接或间接地批评陈寅恪治学方法的言论。如1978年钱钟书出访美国的一次演讲中曾经说,解放前一位大学者“曾凭自己的渊博知识和缜密的细心,考证唐代杨贵妃入宫时是不是处女问题,而‘这是一个比济慈喝什么稀饭’、‘普希金抽不抽烟’等西方研究话柄更无谓的问题”,“仿佛要从爱克司光透视里来鉴定图书家和雕刻家所选择的人体美”。尽管钱钟书在讲话中没有直接点出陈寅恪之名,但在听众听来却不难知晓这个所谓“大学者”就是指陈寅恪。

陈寅恪考证杨贵妃入宫时是否处女,这件事在当年,问题刚提出的时候,中山大学的师生们就曾指责、批判,认为这是无聊无谓。钱锺书不过是就是重提罢了。当然,这个问题在陈门弟子看来,是无比神圣的,比如季羡林的解释:“……焉知寅恪先生是想研究李唐皇族的家风。在这个问题上,汉族与少数民族看法是不一样的。寅恪先生是从看似细微的问题入手探讨民族问题和文化问题,由小及大,使自己的立论坚实可靠。”

陈寅恪的考证是否无聊,这个作为学术问题,完全可以商量。但某些陈门弟子的态度,却委实令人惊讶。还是以季羡林为例,他明明已经承认“这个问题确极猥琐,不登大雅之堂”了,为什么还对钱锺书的评价“这太Trivial了”大发雷霆呢?“极猥琐”和“太琐碎”(编者按:季羡林把Trivial译为“微不足道”,但更准确的翻译应该是“琐碎”),这两组形容词,究竟哪一组更像咒骂?

陈门弟子把陈寅恪吹捧为“五百年来一人”或“三百年来一人”,无非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为了强调其特殊性,他们不厌其烦地告诉普通人,陈寅恪的“恪”不能读作kè,必须读作què,否则就是没文化。实际上,据赵元任的回忆,陈寅恪本人认可的读音就是kè;而且,陈寅恪在其护照、英文书信的签名中,恪对应的英文转写一直是Ko或者Koh。那么,陈门弟子为什么如此津津乐道于què这个错误的读音呢?说白了,这是一种学术霸权——即使我错了,你也必须跟着我一起错,不然你就是没文化。说到这里,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作为弟子的季羡林可以骂老师陈寅恪“极猥琐”,却不许作为旁人的钱锺书指出陈寅恪的考证“太琐碎”了——这是我敬爱的老师,我可以骂,你不能骂——这不就是学阀的作略吗?

2016年10月7日星期五,于易莲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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