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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日报

百年前如皋的照相馆

□程太和

民国3年(1914)5月10日《如皋白话报》登载一则广告,文曰:“鸿雪轩照相,武庙(关帝庙)内蔡君星甫摄影手术绝妙,久已驰名。近来在家宅内建筑玻璃房,仿上海形式,配定光线。凡内眷拍照,尤觉称便。……”其时,如皋“鸿雪轩”照相馆已经营几个年头了,而邻近的南通“二吾”照相馆、扬州“映月轩”照相馆才刚刚开业(南通“二吾”照相馆创办于1914年;扬州“映月轩”照相馆创办于民国初年。参见《南通市志》《扬州市志》)。

如皋“鸿雪轩”照相馆始创于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当时是如皋首创的一个新兴行业,自然也是一个垄断的行业。始初,照相馆设在如皋城关帝庙西厢房,后于民国3年(1914)下半年迁至范家桥西首,直到1956年实行公私合营,它在如皋照相业中始终堪称佼佼者,在整个苏中地区也有较大名声。

“鸿雪轩”照相馆创办人蔡星甫,原籍镇江丹徒,因太平天国起义军与清军激战于江宁、句容一带,他为躲避战乱,携弟带眷,移居到高邮南边的邵伯镇开设一家米铺营生。后因一家集居人多开支大,入不敷出,加之邵伯地区常遭水灾侵袭,粮价不稳,故兄弟分手,各自谋求出路。蔡星甫旋即带眷南徙经宜陵、泰州,过姜堰、海安,到如皋县城落脚,借住在关帝庙西厢房安顿下来。蔡星甫爱好绘画,尤以梅、兰、竹、菊等花卉屏条擅长。虽不属上乘佳作,但也小有名气。当时,他曾为绘画大师齐白石之挚友、如皋书画家许晴荃,如城书画家李仲和、名医邓花韵等所赏识,并受到这些名人的帮助,得以卖画挣钱营生。

此时,一位从苏州流动到如皋的代客照相者叫李和甫,亦住在关帝庙内。居民们从未见过照相,出于好奇性,不少人前来拍照。蔡星甫与李和甫同住庙内,两人名字都带一个“甫”,颇有缘分,时常交往攀谈。蔡星甫渐渐对照相的奥秘有所了解。加之照相与绘画同属美术,蔡星甫对照相发生兴趣。于是,他将寄住在邵伯的儿子蔡少甫移到如皋,充当助手。经过精心筹划,以“鸿雪轩”为名的照相馆在古城如皋诞生了。

蔡星甫天赋细腻,对照相技术十分钻研。起初,照相机是装黄铜的“婆许F8”镜头老式镜箱,没有现成的底片。蔡星甫经反复摸索和试验,用火棉胶和硝酸银在暗室里涂布加工自制成湿片。但是感光慢,照相者要端坐对准镜头达一分钟不动才行,使用效果不好。因此,改用英国产“依尔福粉红船牌干片”,底片显影剂是轻粉剂,相纸还原用真金粉、钠酸溶化和解后使用,并使用白金纸照片呈红色,拍照后经太阳晒,阴处曝光,效果很好。为使拍出的照片让顾客满意,由蔡少甫钻研修铅技术。就是用铅笔磨尖对底片作精细的整修,使印出的照片人体面部光洁,色调层次清晰,光线和谐,神情逼真。由于经营得法,业务扩展,原来借关帝庙内露天光源拍摄,配光受限制,环境又不容改观,而且妇女顾客到宗教场所也感到不便,因而搬迁到范家桥西首新址。先是建成了4平方米的玻璃摄影棚,继又将它扩建为30平方米。也就是文章开头所说的《如皋白话报》登载广告一事。同时购置照相座架和德国产F4.530厘米“海利亚”人相镜头,改用当时的新品种法国产速度快的火车干片和美国产的“柯达全色软片”,以及使用黑白色“唯他佛”“爱素”灯光印相纸。这样,拍出的照片质量更受顾客青睐。民国18年(1929)为适应业务拓展需要,付出上千银圆向上海美商柯达公司购买当时最先进的10寸“沙克梯”转镜摄像机,镜头可以拆卸,焦距可以变换,用10.5寸集光点可拍全景,18寸或24寸集光点在同一距离可拍成大小不同的影像。拍大型的团体长照片,自动转机一圈可拍数千人。同时,新增18寸和24寸的电光放大机。从此,可谓设备齐全,器材一流。改变了如皋及周边地区民众要拍摄大型团体照需要到上海去找人拍摄的状况。

民国早期,去照相馆拍张照片对很多家庭来说,还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那时,照相的顾客多数为城乡比较富裕的阶层。有拍合家照的,有照老年人“喜容”留作纪念的,也有拍儿童玩赏照片的。拍结婚照的极为罕见。“鸿雪轩”照相馆对顾客十分热情,进门者一般烟茶招待,远道进城而又无落脚点的则给安排食宿。逢新年家长携带小孩来照相者,赠给小孩红纸包“喜钱”。由于经营得法,顾客慕名而至,业主获得的利润亦多。当时,照片的规格是6寸的,印正副两张价格1枚银圆。在年节正月旺季正常营业每天拍二三十张底片。转镜头拍摄团体照片,每年达几十次,每次收费60元,按当时米价每担白粳米5~6元,折合大米1000余斤,而材料成本只值收费数的十分之一左右,即便扣除设备器材折旧和工本费等,其获利仍为可观。所以,有人说:“照相馆几天不发市,发市吃几天。”这是符合当时实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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