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篇：成昆铁路带来“一米阳光”

新闻背景：
    成昆铁路，北起四川省会成都，南至云南省会昆明，全长1100公里。1958年7月动工，1970年7月1日全线通车，前后历时13年。修建隧道427座，架设桥梁653座，桥梁隧道总长400多公里。线路穿越大渡河峡谷国家地质公园，过境我市汉源县仅17公里，却留下了总长12公里的大小11个隧道和汉源(原名乌斯河火车站)、长河坝两个火车站。
    成昆铁路大渡河大峡谷段，是全线最险、最艰难、最复杂的一段。其中途经汉源县隧道外短短的5公里就铸就了闻名中外的的“一线天”铁路石拱桥、“天下第一柱”和全国唯一的桥隧相连的洞中火车站——关村坝火车站，不仅创造了铁路建筑史上的奇迹，也成为大渡河金口大峡谷景区最引人注目的险中奇观。

一条路在“铁路禁区”中铺就
     “当年修路的（铁道兵）大多都不在了！”几经周折，近日，记者终于联系到1970年参与乌斯河火车站铁路护路工作的“元老”——吴清文。他告诉记者，“成昆铁路的建设难度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你若坐过这条线路的列车，你会发现，每过十几分钟，窗外有成片整齐的水泥墓碑一闪而过。据统计，这条铁路平均每修一公里就有两三名建设者为之牺牲。”
    据了解，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和投资状况，修建成昆铁路设计难度之大，工程之艰巨，施工之复杂，前所未有。成昆铁路全线总投资30.75亿元，是当时普通铁路造价的4倍以上。铁路要从高山大河通过,有三分之一的路段在七级以上的地震区，其中有500公里位于裂度7至9度地震区。铁路经四川盆地、横断山脉、云贵高原三个地理单元，沿线号称“地质博物馆”。早在修路之初,一些外国专家断言这里是“铁路禁区”,不能修路。
    在困难面前，20余万名铁道兵没有低头，他们夜以继日在当时极为困难的自然和施工条件下奋力拼搏。没有路，他们攀着云梯，悬在绝壁上工作。“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巨大的蘑菇云卷着滚滚尘烟，从大渡河峡谷腾入天空。瞬间，飓风似的冲击波横扫万物，莽莽群山滚动着沉闷的爆破声，大地颤抖不已。一座山体向深邃的沟壑倒下去…… ”2007年12月中旬开拍的大型电视剧《铁血》重现了当时修建成昆铁路的壮观与艰辛。　
    与此同时，铁道兵们在克服重重艰难的同时，也用智慧创造了多个中国第一，乃至世界第一。据悉，在修建老昌沟沟口著名的“一线天”桥时，按照当时的建设条件，如果全部使用预制混凝土梁，材料运输十分困难，工期也需要花费一年多的时间。建设者们就近取材，架设石拱桥，创造了跨度达54米的中国最大跨度铁路石拱桥的记录。1966年，他们仅用了99天时间，就在深近300米的峡谷处建设成了单孔空腹式石拱桥，主跨54米，为当时全国铁路石拱桥之最，这也是成昆铁路技术进步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有资料表明，当年建设成昆铁路仅路基土石方就有近1亿立方米，如果将这些土石方垒成5米宽、10米高的城墙，可从成都垒到北京，长达3000公里。成昆铁路全线修建各种桥梁653座，427个隧道，总长341公里。有13项新技术达到当时世界先进水平，31项新技术达到国内先进水平。
    虽然中国最长铁路隧道的记录被不断刷新着，但也许再不会有第二条铁路隧道能像关村坝隧道那样，受到中央领导的特别关注。就在关村坝隧道单口月成洞超过百米时，中共中央为一个隧道的进度专门发来贺电：“西南铁路建设总指挥部转全体官兵、职工同志们：看到指挥部13号简报，说关村坝隧道创造了双口各百米的记录，并且向双口各150米的目标前进，中央看了之后很高兴。望全体干部和全体兵、工，加倍努力，保质保量，注意安全措施，争取创造新纪录，为加快建成西南三条铁路（注：指同时在建的成昆、贵昆、川黔线）而斗争。”
　　  在1965至1966年间，彭德怀、贺龙、李井泉、吕正操、程子华、郭维城、华罗庚等领导和专家曾先后亲临关村坝隧道视察，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1970年7月1日，这条被誉为“禁区上修筑的铁路”全线贯通！如今，成昆铁路象牙雕刻艺术品，同美国阿波罗宇宙飞船带回来的月球岩石、苏联第一颗人造卫星模型作为象征人类征服大自然的三件礼物，代表人类20世纪创造的三项伟大杰作，展存于联合国总部。

一个人一生与铁路相连
    小时候，他目睹了成昆铁路的修建，放学时，他伴着火车的轰鸣声回家；成年后，他退伍回乡守护起这条熟悉的铁路；如今，他沿着铁路跑货运，盖了新房买了车，走上了致富之路……卜德全——汉源县乌斯河镇苏古村村委会主任的一生都与成昆铁路相连。
   “小时候看着修铁路，就觉得新鲜、好玩。经常和大一点的伙伴一起到工地去看热闹，没想到长大了还真和铁路打上了交道。”卜德全告诉记者，1988年，从部队退伍后，他就加入到乌斯河铁路战区联防队，成了一名联防队员，协助铁路警察维护铁路治安。
    在他的印象中，配合公安机关破获的一起杀人案让他记忆犹新。
    那是在1992年的夏天，夜里12点。一名逃票从外地乘火车到乌斯河的年轻女子，没从出站口离站，而是趁着天黑沿着铁路线往外走，正好被当地一绰号叫“马老五”的人碰见。 见这名年轻女子逃票心虚，“马老五”对这名女子恐吓威胁，把她带到铁路旁边的排水沟内，欲对其实施强奸。在遭到这名女子奋力反抗后，“马老五”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往排水沟的石壁上猛撞，然后逃之夭夭。
    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卜德全经过此处时，听到了低沉的呼救声。他用手电筒一照。“哎哟，咋有个'血人’在这里！”卜德全立即和闻讯赶来的同事一道，将受伤女子送往医院，并报了案。后因为伤势过重，这名女子没能抢救过来。
    由于对火车站沿线的治安情况比较了解，卜德全配合警方很快把目标锁定到“马老五”身上。随后，他和公安民警一道在雨中蹲守了几天几夜，终于将“马老五”揖拿归案，“马老五”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如今，卜德全和村里不少人一起，跑起了货运。“主要是在矿区和火车站之间运送周围矿山老板的产品和原料。”靠着这条铁路，卜德全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2004年，他用近50万元积蓄修建了4层楼的新房。“没有这条铁路，我们的日子不会过得像今天这么好！”卜德全告诉记者，他对成昆铁路有着特别的情愫，已深入到骨子里了，挥之不去，难以割舍。“我想，我只是这里大多数人的一个缩影，我们这里有很多人的命运都与这条铁路息息相关。”    

一群人 “编外工人”的致富经
    “如果没有成昆铁路，我们这里的很多村民也许至今都还吃着玉米、红薯、土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可以天天吃白米饭、吃肉、吃蔬菜……”
    4月10日，汉源县乌斯河镇苏古村一组组长卜德良道出了他对成昆铁路的感激之情。
    “苏古村一组组长”、“苏古村装卸队队长”、“货运业主”，因为他的三重身份，卜德良在村民中很有威望。
    据他介绍，当年由于修建成昆铁路时占用了苏古村一组的土地，考虑到村民们的生计问题，经镇上和火车站沟通，1981年，苏古村装卸队正式成立，卜德良的父亲是第一任队长，老人过世后，卜德良接任队长之职。
    苏古村装卸队主要承担成昆铁路汉源站（原乌斯河站）部分进出站物资的装卸任务。“我们装卸的大多是水泥、农药、化肥等小宗物资，大宗物资要使用机械装卸。虽然大家干的都是体力活，很苦，但家家户户都能保证有固定收入，都乐意干。”
    作为一个联合形式的企业，从建队到现在，苏古村装卸队的队员都是苏古村一组的村民。组上30多户人家，一家出一个劳动力，就像工厂的工人一样准时上下班。
    “由于我们主要服务于成昆铁路，很多人都称我们是成昆铁路的'编外工人’！”卜德良说。
    据卜德良介绍，自从成立装卸队以来，村民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以前，村民们大多都在山上种玉米、种红薯，由于地处大山，收成很少。
    这些年来，随着成昆线物资进出量的加大，装卸队的活计越来越多，生意好的时候，一个队员一个月能拿到1000多元工资，平均年工资达5000至10000元。对于偏远山区的村民而言，比起在山上种玉米的收成，这无疑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收入多了，村民们的饮食起居得以大大改善，他们的饭桌上从过去单一的玉米饭，变成了几菜几汤。“好日子不仅仅体现在村民们的饭桌上，大家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都得到了改变，很多家庭的生活和城里没啥两样。”村民们说。
    大多数装卸队员还干起了“第二职业”。苏古村一组有一大半家庭近几年来干起了货运业务，这份“第二职业”的收入比当装卸队员的收入高出很多。
    除了干好装卸队的本职工作，作为领头羊的卜德良率先跑起了货运。每天从矿山拉原矿到车间加工，每天要跑好几趟，一辆车一个月的毛收入5万余元。他家有两辆货车，一年下来有近20万元的纯收入。
    “有了这条铁路，才有了我们的货运业务，我们沾的是铁路的光！”卜德良告诉记者，苏古村一带有很多矿山，开矿的老板让他们运矿石到加工厂进行加工，然后将加工后的产品用列车发往全国各地。村民致富了，归根结底得感谢成昆铁路。“没有这条铁路，我们的日子也许不会过得像今天这么好！”   
    如今，苏古村一组有18辆货运车，平均每户的年收入达到3万元左右。现在村民们考虑的，不仅仅是吃什么饭的问题，而是如何把装卸队做大做强，如何用好成昆铁路这一资源，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更为红火。

一个镇 因铁路而诞生
    乌斯河镇位于汉源县城东37公里，这个镇因成昆铁路而建，也是我市唯一一个通铁路的乡镇。
    1970年，成昆铁路在原汉源县乌托乡苏古村建乌斯河站。大量人流、物流的集中，使得苏古村一组迅速发展起来。
    铁路部门还在这里设置了养护、电力、学校、医院等单位。由于火车站的建立，成昆铁路各个部门工作人员最多时，有近3000余人在乌斯河一带工作、生活。
    与此同时，当时的四川石棉矿、新康石棉矿、四川省汉源锰矿、雅安地区石油公司汉源分公司等单位共同在火车站沿线投资修建了企业专用铁路2公里。
    当时的四川石棉矿、新康石棉矿、四川省汉源锰矿、雅安地区石油公司汉源分公司、石棉县农资公司、汉源县农资公司、汉源县乡镇企业局、南桠河水电分局等单位还分别在站区附近建了转运站和各自的仓库、货场。
    巨大的人流、物流使一个行政村已不适应发展需要。1976年，乌斯河因火车站的带动而建镇。1992年，乌托乡并入乌斯河镇，使得乌斯河镇成为汉源县一个大镇。
    乌斯河镇一带，矿资源、水电资源较为丰富，加之铁路从此经过，运输便利，从而进一步刺激了当地的发展，吸引了大批客商前往。
    2006年6月2日，由浙江温州商人投资的四川乾盛（矿业）公司以8.62亿元的出价获得雅安市汉源县乌斯河铅锌矿矿权，高出起拍价达3.82亿元。创下四川省单宗矿权拍卖成交价之新高，创下全国铅锌矿单宗矿权拍卖成交价新高。
    该公司副总经理陈承泽回想起当年拍卖场景时感慨地说：“厂区离火车站仅4.5公里，铁路交通的便利是公司当初高价拍下矿山的一个关键因素。”陈承泽告诉记者，公司主要产品有70%要通过这条铁路运往全国各地。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每吨产品的运输毛成本在300元左右，如果没有这条铁路，产品的运输成本将在此基础上增加40——50%。以公司正常生产状况下，每天约150吨的生产规模来算，光是增加的运输成本就很惊人。
    “如果没有成昆线就不会建乌斯河镇，没有火车站就不会有乌斯河镇的今天。因为这里曾是闭塞的山区，交通极不便利，再丰富的资源也只能呆在'深闺’中，乌斯河镇因成昆铁路而兴建，当然注定会因成昆铁路而发展。”乌斯河镇镇长胡德华如是说。
    如今的乌斯河镇正大兴土木，规划建设成为雅安窗口大镇、汉源县的经济大镇。
    按照规划，乌斯河镇将被建设成为汉源县东南部的中心，该镇将以经济建设和生态环境建设为主线，使人口、资源、环境、经济和社会协调发展，逐渐建设成为经济繁荣、文化发达、交通便利、设施配套、环境优美、独具特色的现代化城镇，并使之具有可持续发的产业经济、完善的基础设施和社会保障体系、高质量的生态环境、富有地域特色的城镇风貌。
    乌斯河镇，正以其成熟的建设规划、优越的地理交通环境、丰富的工业资源向外地商家、企业抛出橄榄枝，掀起新一轮的发展浪潮，准备再次腾飞。
本报特别报道
记者  叶斌  陈化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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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jl

作者：叶斌 陈化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