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摩纳哥官方对外宣布，摩纳哥元首阿尔贝二世亲王感染新冠病毒。这是首位被新冠病毒感染的国家元首。
回顾历史，被疫病纠缠的国家元首不在少数。他们，不论是疫病的殉难者，还是疫病的抗争者，都无不讲述着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们从中可窥见那些花样年华是怎样地伤感消逝，那些壮志雄心是怎样地灰飞烟灭，那些本该精彩纷呈的人生是如何地黯然落幕，那些残缺无助的躯体是如何地绝地反击。
被天花夺去生命的那些君王
天花，一种古老的疾病，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疫病，中医称之为“痘疮”。历史上，天花先后使5亿人失去了生命，也使更多人留下了永久的瘢痕。在过去的岁月里，人们无法躲避天花的袭击，它不分国籍、不分种族、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贵贱，甚至连至高无上的君王也难逃厄运。
最早死于天花的君王
天花，这个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的瘟疫，哪位君王是它最早的受害者呢？这要从古埃及说起。
古代埃及的医学发达，对于常见的外科和内科疾病，当时已经有了相应的治疗手段。但在公元前1157年，古埃及的医生们依然遇到一道难题。法老（法老是对古埃及国王的尊称）拉美西斯五世患了一种奇怪的疾病，他全身皮肤出现了红色的疹子，一段时间以后，这些疹子发展成脓疱。拉美西斯浑身疼痛难忍，他召来了很多医生，但医生们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疾病。拉美西斯非常恼怒，一气之下，处死了好几位医生。没多久，拉美西斯就病死了。按照古埃及的习俗，他的尸体照例被涂满防腐剂，制成了木乃伊。时间过了2500多年，直到1398年，拉美西斯的木乃伊被人们发现，有人惊奇地注意到，他的尸体上有类似天花脓疱的瘢痕。由此，拉美西斯五世被认为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的天花病人，也是最早死于天花的君王。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引发的烈性传染病。天花病毒是一种直径20毫微米至400毫微米的微生物，主要靠空气中的飞沫传播，速度极快。它经呼吸道进入人体内，能感染皮肤、淋巴系统的重要脏器如骨髓、脾脏等。在感染后的潜伏期中，被感染者一般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但潜伏期一过，就会突然发烧、乏力和头痛。潜伏期过后的二三天，病人开始全身发疹，紧接着疱疹开始灌浆逐渐形成脓疱，同时伴有疼痛，此时，病人的体温再度升高。经过10天到14天，体温渐渐下降，脓痂逐渐开锁，或者破裂结痂，最终成为痂盖，再经过两周到四周的时间，痂盖自然脱落。天花的病死率可达25%，甚至高达40%，存活者也会留下永久性的瘢痕。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差点因天花而丧生。
英国女王幸免一死
在天花面前，人人平等。在过去的岁月里，几乎没有人能躲避天花的袭击。
16世纪，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差点因天花而丧生，虽然幸免一死，却已鬓发脱尽，容颜被毁，只得永远戴着假发遮丑。
号称“太阳王”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在征战中获得一颗名贵钻石，可他在佩戴过一次之后，就染上天花病毒，后来虽然痊愈，却留下了满脸瘢痕。
1715年9月12日，路易十四去世，年仅5岁的路易十五就任法兰西新国王。为避免重蹈覆辙，路易十五下令把这颗钻石封存起来，然而天花也没有对他高抬贵手。
1774年4月27日，路易十五一觉醒来，感到浑身不舒服，头痛、头晕，而且发烧。没过几天他的脸和脖子出现了红疹，而且很快演变为脓疱。脓疱扩展的速度很快，最后在口腔、喉咙等部位，也长满了脓疱，这是典型的天花症状。这一年的5月10日下午3时15分，备受天花折磨的路易十五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历史上，欧洲因为天花而丧生的国王，并不仅是法国路易十五，俄罗斯沙皇彼得二世、德国国王约瑟一世、英国女王玛丽二世及奥地利的约瑟夫一世等君王也被天花夺去了生命。可以说，天花是夺去君王性命最多的疫病。
同治、康熙与天花的纠葛
天花并非仅仅对欧洲的帝王特别残酷，它也并没有对东方的皇帝格外开恩。北京紫禁城里同样笼罩着天花的阴影。
1874年10月30日，清朝第七位皇帝同治染上天花，在御医的精心医治下，两天之后，同治很快就出了痘疹。但是由于病毒强烈，同治头部、颈部的痘疹非常稠密，而且让御医最为担心的是痘疹的颜色变得发紫。
中医认为，痘分顺痘、逆痘。顺痘灌浆饱满，颜色红润，危险性较小。痘疮顶是平面的或者凹陷的，颜色紫暗的是逆痘，易危及生命。
从11月19日起，同治的病情急剧恶化，此后10多天，他腰部溃烂、面颊肿硬、疼痛不止。1874年12月5日，在经受30多天的痛苦煎熬之后，不到20岁的同治死于紫禁城养心殿。两名为他看病的御医被判戴罪当差。
在中国历史上，天花不仅能夺去帝王的生命，还能决定一个王朝政权的继任人选。
1661年是顺治十八年，这年的正月初二，顺治皇帝亲自前往法源寺，观看他的亲信太监吴良辅削发出家的仪式。不料就在这一天，24岁的顺治皇帝感染了天花。到了初七，顺治的病情更加严重。这天傍晚他诏令大赦天下。半夜子时，入关后的第一位清朝皇帝因为天花而病逝。
由谁来继承皇位呢？
顺治有8子，其中4个已夭折，剩下年龄最大的三子福全9岁，四子玄烨8岁。最后，却由8岁的玄烨接任皇位。
原来顺治病入膏肓考虑皇位继任时，他非常信任的德国传教士汤若望，曾出过这样的主意：应立出过天花的玄烨作为继承人，因为他已经得过天花，有了终身的免疫力。顺治临死前，首肯了这一点。
玄烨就是后来的康熙皇帝。康熙皇帝对“天花”深有感触，其童年一直笼罩在天花的阴影之下。据《圣祖廷训格言》记载，康熙在其晚年曾说：“朕幼年时未经出痘，令保姆护视于紫禁城外，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欢，此朕六十年来抱歉之处。”从中可以看出，由于天花出宫“避痘”，可以说长期得不到父母之爱。偏偏两岁那年，他仍然没有躲过痘魔的侵害，所幸保住了性命，只在脸上留下了点点瘢痕。年幼的玄烨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父亲因为天花而丧命，他的兄长因为天花与皇位擦肩而过，而他却因为天花登上皇帝的宝座，成为名留青史的康熙大帝。
疟疾，让亚历山大大帝英年早逝
马赛克亚历山大像。
虽然对大多数中国人而言，疟疾现在似乎已经很少被提及，但在历史上，疟疾却是最为凶险的传染病之一，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人类历史的前进方向。
根据文献记载，不少名人曾遭疟疾戕害，比如古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古代西哥特人的首领阿拉里克一世、意大利大诗人但丁、近代英国资产阶级革命领袖克伦威尔等。其中，亚历山大的去世影响最为深远：亚历山大帝国的扩张就此戛然而止，不久即土崩瓦解。
征服者的溘然长逝
亚历山大大帝（公元前356~前323），古代马其顿国王，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他是欧洲最伟大的统帅之一，足智多谋，在成为马其顿国王的短短13年中，以其雄才大略东征西讨，先是确立了马其顿在全希腊地区的统治地位，后又灭亡了波斯帝国，在横跨欧、亚的辽阔土地上，30岁时就建立起了一个西起古希腊，东到印度恒河流域，以巴比伦（今属伊拉克）为首都的泱泱大国，创下了前无古人的辉煌业绩，促进了古希腊文化的繁荣，推动了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和经济的发展，对人类社会的文明进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他的军事指挥才能出类拔萃，后世许多军事领导人和军校都曾大力研究他的军事思想。
马其顿原是位于希腊北部边一个贫瘠落后、默默无闻的城邦，马其顿人属多利亚人分布在希腊北部的诸多部族之一。公元前336年，老国王遇刺身亡，儿子亚历山大迅速平定了马其顿贵族的叛乱，巩固了王位。在消灭了国内所有反对派之后，他用了不长时间就征服了希腊境内的三大势力：雅典、底比斯、斯巴达，确立了马其顿在希腊的地位。接着，他开始东征西讨，并征服了整个波斯帝国。
正当他的霸业蒸蒸日上之际，公元前323年5月底，亚历山大在巴比伦突然发病，约10天后去世了，其时还不满33岁。
由于亚历山大系突然死亡，还没有来得及指定继承人，王国内部争夺激烈，将领争权夺利，最终引发内战，亚历山大帝国不久即分崩离析。
酗酒引起了疟疾复发
曾统治大半个已知世界的帝王暴毙，各种猜测纷起实在不足为奇。综合来看，亚历山大之死大致有阴谋毒杀说和自然病死说两种。不过，亚历山大死于急性传染病——疟疾，一直都是学界主流的看法。
古希腊史学家阿里安在《亚历山大远征记》中记录了亚历山大大帝死前最后的日子：“5月29日，他因发烧睡在浴室中。翌日，他沐浴后进入寝宫，与米迪厄斯整日玩骰子。晚间沐浴，献祭神明，进餐，整夜烧未退。5月31日，依例再沐浴、献祭，躺于浴室中之际，听尼尔朱斯讲述航行大海的探险经历取乐。6月1日，他烧得愈发厉害，整夜难安。次日仍整天高烧，他命人将床移至大浴池旁，躺在床上与诸将领讨论军中空缺及如何挑选补足。6月4日，他病况更为恶化，由人抬至户外进行献祭之后，他命高级将领在宮廷院内待命，命亲兵指挥官夜宿寝宫外。6月5日，他被移至幼发拉底河对岸的王宮中，略睡一下，但高烧不退。当将领们进到宫中，他已不能言语，直到6月6日均是如此……”
在《亚历山大新传》一书中，美国学者高勒写道：“亚历山大由于长期在沼泽地区作战而染上恶性疾病，在6月13日晚上发作，从此离开人世。”他进一步考证指出，亚历山大染上了疟疾，虽然曾经暂时止住了疾病的侵害，但临死之前的那次酗酒引起了疟疾复发，并夺走了他的生命。
冰炭的双重煎熬
今天，疟疾以及它与蚊子的亲密关系，在全世界已经家喻户晓了，但是在过去漫长的历史时期，人们对这种古老疾病的认识，充其量只是恐惧和迷惑。
1880年，外科医生阿方斯·拉韦兰在阿尔及利亚用显微镜观察到疟疾病人血液中的疟原虫。17年后，英国科学家罗纳德·罗斯发现了蚊子与疟疾的关系。从此，疟疾的真正病因水落石出。1897年8月20日，罗斯首先在一种学名为anopheles的母蚊胃壁上找到了疟原虫。第二天，他又解剖了一只蚊子，也获得了同样的发现。在传播疟疾中起到关键作用的疟蚊，就这样被锁定了！疟疾就是由母疟蚊叮咬人体后，将其体内寄生的疟原虫传入人体而引起的。体内带有疟原虫的病患或无症状之人，是疟疾的传染源。
亚历山大发病于5月底的今伊拉克境内。当年这一带有许多沼泽和森林，气候又炎热、潮湿，正是蚊子滋生的理想之处。他病前又曾大量喝酒，酒精从皮肤猛烈挥发，带出大滴大滴的汗珠，很容易刺激蚊子灵敏的嗅觉，招来这些饥肠辘辘的昆虫。他自然就被蚊子叮咬，继而受到感染。此后，亚历山大不断高烧、大汗淋漓、忽冷忽热。随着体内疟原虫的不断增多，再加上缺乏有效的治疗，亚历山大的身体逐渐崩溃。疟原虫已经摧毁了亚历山大体内大量携带必要的氧气和养分的红细胞，侥幸残存的红细胞不足以维持必要生命功能，于是肺脏拼命缩张，心脏疯狂跳动，但循环系统终因缺乏必要的营养物质和堵塞了大量的垃圾废物，导致酸臭不堪，生命的迹象遂渐渐消失。亚历山大就在这冰炭双重煎熬中，边挣扎边走向了死亡。
对于常胜不败的亚历山大英年早逝，人们纷纷猜测，假如他还活着会发生什么事，假如他挥军入侵西地中海诸国，很可能大获全胜，那么西欧乃至整个世界的历史就会被彻底改写，今天的世界版图和政治秩序也许会迥然不同。
来源|读者报 作者|苏汶、[美]约翰·M·巴里、谭健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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