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读《唐诗三百首》,只是一个传说。
除非跟着楚子,
每次听听故事,
不知不觉:
哇塞,已读了75首。
24%!辣么多。
【闲话几句】
《长相思》是一个词牌名吗?是的,这个词牌很有名,白居易、李煜、纳兰都写过。
但是李白写的和别人写的不一样,他写的不是词,是在词之前的乐府旧曲,虽然是乐府旧曲,和后来的词一样,主题都是写男女爱情。
结构上也一脉相承。
作为词牌的《长相思》是这样的:
长相思
唐·白居易
汴水流,
●⊙△
泗水流,
●⊙△
流到瓜洲古渡头,
⊙●○○⊙●△
吴山点点愁。
⊙○⊙●△
思悠悠,
●○△
恨悠悠,
●○△
恨到归时方始休,
⊙●○○⊙●△
月明人倚楼。
●○○●△
(○平声 ●仄声 ⊙可平可仄 △平韵)
上下两阙以两个三言短句起,以七言承,再以五言短句结。
这和我们即将读的李白《长相思》十分类似,只不过李白的作品尚没有这么整齐,更能显示出一种原住民式的情绪宣泄。
“长相思”还是流传千年的曲,《甄嬛传》就有吹着笛子曲“长相思”追嬛嬛的情节。
【今日读诗】
《唐诗三百首》卷四
长相思·其一
唐·李白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楚子歪解】
长相思,在长安。
长相思的对象,在长安;长相思的主角,不在长安。
分离造成蚀骨的孤独,带来感伤的思念。
这一句,写的是男子对女子的思念,却也可以是仕子对帝王的思念,在中国文人的传统里,这没有什么奇怪。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络纬就是纺织娘,这种昆虫的鸣叫声,最容易勾起对女性的思念。于是,在秋夜里,在精美的井栏边,秋虫声勾起游子对美人的思念。
这一瞬间,只觉得微微的秋霜竟然凄凄凉凉,映照得竹席也凉意倍增。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借上句一个“簟”字,将画面从户外转向室内。
孤寂的一盏灯,弱小而暗淡,黑暗中空气十分压抑,似乎那思念让人郁闷欲绝。
于是男主角卷起纱幔,望着一轮明月,徒然发出一声长叹。
李白的诗里,月亮永远是一个最多情而最多含义的一个意象。
“举头望明月”,就会自然而然引起“低头思故乡”;那么今夜的举头“望月”,必然也会引来孤独者内心的波澜。
同时,由灯之不明,反衬今夜的月亮一定很明朗。那么是不是月圆之夜呢?是不是中秋呢?总之,秋虫是惹相思的,寒意是惹相思的,明月还是惹相思的,这样的夜晚,怎能不惹起一整夜无法入眠的相思呢?
画面又转向户外辽阔的秋夜。
美人如花隔云端!
这一句,与首句呼应,交代得很清楚。
男主角和“如花”的“美人”天各一方,如天上地下那么远。
美人当然可以是指美女,但是从屈原那里我们知道,在中国文人笔下,“美人”也可以指帝王,还可以指理想的。至于李白到底是在写一场美丽的男女相思,还是写臣子对帝王的表白、写游子对理想的追求,大可以不管。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上地下的相隔,引来这一句天上地下的描写。似乎无意,似乎诗意散了,其实不然。
我们在《蜀道难》里读到似曾相识的句子:“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上一期我们已经知道,李白的《蜀道难》不是为了写山路,而是为了写人生,因艰难而恐惧,因恐惧而崇拜。
在这里,相爱之人天上地下之隔,追求的道路何其艰难。因艰难而彷徨,因彷徨而喟叹。那视线,上穷碧落下黄泉,只想找出一条直通对方的路来。
这句描写,是神来之笔,其思绪来自于人类的潜意识,非理性的文学构思可以达成,所以李白是诗仙。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天长路远,魂梦想去一次都觉得苦,加上关山阻隔,这魂梦恐怕是到不了心上人的身边了。
这就是李白,那么多的重字,他从来不管,因为他有他的境界。
杜甫想念被远贬的李白时,说“故人入我梦”,那梦是飞得过去的。而李白想念这个美人时,只能望着天上的月亮同时普照两地,而魂梦却飞不过去。谁笔下的思念者更痛苦?李白的。
长相思,摧心肝!
长相思,严重伤着我的心肝啊!通过前面那么多的描绘,再看到这六个字,你服不服、信不信、有没有同感?
整首诗,说的不是“思”,而是“苦”,追求而得不到的苦。
美人如花,却在云端,难道人生不值得舍命追一次吗?万一追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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