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本此處“即”,十行本、李本、劉本、閩本、明監本、毛本同。
揆諸文義,顯然不通。故浦鏜 《正字》云:“‘此詩’上,當脫‘引’字”。這個看法,是非常正確的。
顧廣圻分明是看到了浦鏜校語,但似乎爲了刻意表異,又提出了一種說法,“案:‘即’當作‘引’,形近之譌”,盧宣旬照樣摘錄了此條。
顧廣圻說誤,檢《周禮·夏官·隸僕》:“王行洗乘石”,注:“鄭司農云:乗石,王所登上車之石也。《詩》云:‘有扁斯石,履之卑兮’,謂上車所登之石”,則“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乃鄭注所引,《疏》文之“引”字自不可闕也,則此處孔《疏》當作 云:“《夏官·隸僕》云:王行則洗乘石,鄭司農云:乗石,所登上車之石也。即引此詩‘有扁斯石,履之卑兮’,謂上車所登石是也”,其中“即”字乃聯綴前後關鍵一字,謂鄭注引鄭司農釋乘石之後,隨即又引本詩“有扁斯石,履之卑兮”,故“即”字亦不可闕。而單疏本、日本毛詩疏抄本皆作“即引”可證。
日本米澤縣圖書館,藏有抄本毛詩疏一部,即上圖之本。從文獻角度來說,相當詭異,因為其卷首題名「附釋音毛詩注疏」,可正文既沒有經注,也沒有釋文,只有孔穎達疏文。而具體文字,也多有難以解釋者。
而其文字往往與傳世諸本異,而與單疏本合,上文即爲一例,可再看一例
此例「其實茅亦可用」,南宋刊十行本作「其實茅亦不可用」,元刊明修本,閩本,明監本,毛本,阮本,殿本,庫本皆同。而揆諸文義,「不」字顯爲衍文。單疏本正無「不」字,可證。此抄本難道承襲單疏本而來?還是抄寫者校改?不得而知。
接著前面的話題,顧氏之誤,經盧宣旬摘錄,附於阮本卷尾傳世,遂對後世整理本造成一系列的影響。如:
北大繁體字本
儒藏精華編本
海南傳世藏書本
北大本、儒藏本都表明依據阮校改,而傳世藏書本雖然沒有明說,實際上明顯承襲了阮校,都對原文進行了改動,新造了一種譌誤文本。如果說,以上幾種整理本,受到版本文獻方面的限制,無法利用單疏本等善本而致誤,情有可原的話,那麼號稱充分利用單疏本的上海古籍整理本,則又當如何呢?
根據其校勘記,我們可以長長的松一口氣,因爲上古本的確利用了單疏本,並且作了校改,而未被阮校影響。然而,當再仔細閱讀原文的時候,不禁讓人大吃一驚:
原來和北大本等一樣,終究還是上了阮校的當,沒有利用單疏本,和其校勘記前後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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