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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画派三杰”陈树人:博采众长 终脱窠臼

陈树人(1884—1948),原名政,名韵,又名哲,别号“葭外渔子”,以字行。别署猛进,晚号安定老人。广东番禺化龙镇人。早年留学日本,后追随孙中山从事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历任国民党中央工人部部长、广州国民政府秘书长、广东省代省长、国民党中央执委、国民政府中央侨委会委员长、国民党中央海外部长等职。1947年辞职,定居广州,专心画艺,与高剑父、高奇峰同为“岭南画派三杰”,是民国时期卓越的革命家和艺术家。

陈树人以丹青著称,而他的文风、诗情和书趣亦不平凡,可称博通诗文,善工书画,而称“四绝”,珠联璧合。这些姊妹艺术属意象艺术,是他人品、理想、艺术修养的结晶。他的文章以议论说理见长,早年在《广东日报》《有所谓日报》主笔政时,已露锋芒,显示出他的胆识和卓越文才。论文结构利落,文理峻洁,雄词振振,气势轩昂,健论纵横,具有宣传革命的魔力,抓得住读者的心理。

陈树人小楷,落笔瘦硬,如戟如剑,森森逼人。字体有点“怪”,也不像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的“六系半书”,品调高,题在画幅似画龙点睛,人鲜能临摹,真赝一目了然。

古人云“画是无声诗,诗是无声画”“诗佛”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苏轼作诗如见画,陈树人能以画法为书法,富有感情含蓄和想象。常见他慷慨伤怀悲歌,言志述怀表达心声,恰如刘勰所说“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陈树人另有诗作两部:《专爱集》《自然美讴歌集》。《专爱集》是歌颂纯贞爱情的佳作,立意高远,坦露诗人的襟怀,表现了他和夫人居若文始终如一的深厚爱情。陈树人与夫人白头偕老,仍如《左传》所说的“相待如宾”,风流籍处,生死相许,海枯石烂情缘在,写来像《诗经》的《柏舟》《上邪》那样,对社会上荒淫无耻猎奇泄欲,凭势摧残爱情、蹂躏女性的行为,寄其悲悯,提出愤慨的控诉。

20世纪初,地处“五岭”以南的广东,崛起一支充满革新精神的“岭南画派”,是民主革命思潮在艺术上的时代产儿。陈树人同高剑父、高奇峰同为“岭南三杰”,为创始人。他们大力提倡“新国画”运动,主张以折衷中外,反对墨守前人笔法和风格,师法自然,擅长花卉、翎毛和草虫。他们受广东人居巢、居廉昆仲的传统技法的影响,曾拜居廉为启蒙老师。“二居”虽追求创新,毕竟拘囿于古代模式。“二高一陈”又习东洋画法,洋为中用,糅合中西的形式,一度称为“新国画”和“新画法”,发展到30年代,终于形成“岭南画派”。这派名家在国内有关山月、黎雄才、于风、杨之光、梁世雄、陈金章和陈振国等近30余人。

陈树人17岁开始绘事,1912年编译的《新画法》连载于《真相画报》,越两年,发行了单行本,1917年《新画法》再版。他学贯中外,融合一炉,吸收东洋画长处,讲究“六法”,博采众长。中国花鸟画从明清发展起来,多姿多彩,各家各派扬尽其长,曲尽其态,但终不脱旧窠,未有如陈树人、剑父、奇峰“岭南三杰”之革命性的创新。高剑父以画事专业终其身,陈树人则以奔走国事、高官政务、参赞国事、案牍劳神之余,仍热忱于丹青。声誉卓著的国画家施南池曾说,陈树人在中国画坛上应该榜上有名。施老为他著书立说。孙中山逝世时,陈树人卜居广州东山“樗园”画室完成其《岭南春色》长卷,荣获比利时万国博览会优等奖。他官高位尊,画风却与时代、精神相契合。

画如其人。陈树人的画是他内在素质的反映,笔下的景物是他心境的表现,高雅、脱俗,富书卷气,得自然天地之美,够得上人品理想和艺术的结合,其风格是在单纯中求丰实,从平面中采微妙含蓄,柔中带刚,不论花鸟、草虫、竹石,都以其深湛艺术创作功力,在作品中流露出心态的自然平和,突出了中国气派、中国作风。

陈树人晚年思想发生巨变,他同情和讴歌工人、农民和士兵。他的艺术反映劳动人民生活,反映民主运动的前景。他常有大幅农民劳动生产的画作问世。在他的笔下出现驱牛犁田和马伕洗马的形象,千姿百态,呼之欲出。他对人说《洗马图》形象是从战士战马中得来的。《牧牛图》笔调明快,画中有诗,右首提有明代诗人高启《牧牛词》:“日斜草远牛行迟,牛劳牛饥惟我知,牛上唱歌牛下坐,夜归还向牛边卧,……但恐输租卖我牛。”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陈树人曾开过2次画展。一次在抗战时的重庆,一次在他卸任后的上海。他的画材多揭露敌人狰狞面目,鼓舞国人同仇敌忾,两次画展都是观者如潮。解放后,在何香凝、廖承志的关怀和支持下,国家文化部、中国美术家协会和华侨事务委员会隆重在京举行“陈树人先生遗画展览”,并邀陈夫人自羊城来京出席开幕式。画展激起无数观众的热情,人们沉浸于艺术享受之中。

1947年,侨务委员会成立15周年纪念。陈树人主持侨务,之前,由于经费紧张,侨务工作一直苦撑达15年之久。15周年纪念会上,由侨务委员会人士周尚撰写了两篇社论,一载《中央日报》题为《侨务十五年》,一载《申报》题为《论侨务》,海外侨报纷纷转载。文章谴责了行政院轻视侨务,如侨委会行政费大于事业费,致使血肉相连的海外赤子,成了海外孤儿。有数不清的侨胞在住在国排华浪潮中含恨死去。在那个时代,强权就是真理,弱国无外交,欲办侨务谈何容易!

急流勇退 低吟“归去来”

在侨委会15周年之际,正是国民党政府发动内战的高潮,陈树人觉察到天崩地裂的民主风暴端倪,便急流勇退,吟诵“归去来兮”。他两袖清风,“载满画囊诗一肩”,凄然离开了南京,前往上海,暂住暮子陈适的未婚妻家。不一年,返故里广州。他回穗后,依然笃学不辍,临池挥毫。年龄有老学无老,健在不休死后休,可敬可佩。

1948年10月4日,陈树人因胃出血抢救无效去世,于11月18日下葬于广州白云山长腰岭南麓,享年64岁。1987年8月,“陈树人纪念馆”在故居广州“樗园”遗址奠基。1988年,陈树人逝世40周年,建馆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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