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或许不少读者未闻其名，道其官名，则声名显赫，众皆知之。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也。
小白之祖上，即灭商建周的姜子牙，他系姜子牙第十二代孙。其父齐僖公有三子，长子诸儿，次子纠，三子即小白。齐僖公卒，长子诸儿即位，即齐襄公。因其荒淫无道，齐国大乱，二弟纠避难于鲁国，三弟小白藏身于莒国。齐襄公后被堂兄弟公孙无知所杀，公孙无知又被杀，齐国一时无君主。于是，公子纠在管仲帮助下返齐，小白也在鲍叔牙相助下赶回齐国，两人中途相遇，管仲一箭射中小白的带钩，小白佯装倒地而死。公子纠得意洋洋回齐国，不料小白日夜兼程，捷足先登成为国君，时称齐桓公。
齐桓公甚恨管仲，但鲍叔牙却一再力荐：齐国欲图大业，非管仲不可。齐桓公遂拜管仲为相。君臣一心，励精图治，整顿朝政，尊王攘夷，终于让众国君主共推齐桓公为盟主。
齐桓公位列“春秋五霸”之首，骄妄不可一世，开始重用言听计从的媚臣。幸得他敬为“仲父”的管仲尚健在，齐国不出大事。
齐桓公当时宠幸竖刁、易牙、开方三个近侍。
竖刁出身于齐国没落贵族。为进宫伺候齐桓公，干脆自宫当了太监，成为中国第一个自我阉割者。竖刁为人乖巧，又擅长揣摩君主的好恶，他知齐桓公平生两大嗜好，一是美女，二是美食。他极尽阿谀奉迎之能事，很快成了齐桓公须臾不离的“男宠”。
由竖刁推荐的易牙，原是一名擅长烹饪的厨师，做得一手好菜。齐桓公一次随口说：“寡人尝遍天下美味，唯独未食人肉，倒为憾事。”易牙为博齐桓公之欢心，把自己4岁儿子杀了，做了一小金鼎肉汤献给齐桓公，齐桓公品尝后大加赞美，问：“此系何肉？”易牙哭曰：“乃吾子之肉。” 齐桓公心中虽不舒服，但由此认为他爱君王胜过其亲骨肉，易牙由此得宠。
开方原是卫国君主卫懿公的儿子，他弃卫投齐，对齐桓公十分恭敬，做事勤勉。齐国与卫国只有几天路程，但开方为表忠诚，十五年不离齐桓公左右，连父母去世时，开方也未回国奔丧。
桓公四十一年，管仲病重，齐桓公问何人可以为相。并推荐三位近臣让管仲选择，管仲反问：“一个连自己父母、自己身体、自己骨肉都不爱的人，怎么会忠君？”
管仲卒，齐桓公拜鲍叔牙为相，鲍叔牙为人耿直，提出须将竖刁三人逐出朝廷，齐桓公只得照做。不久，齐桓公便觉得自己活得很不自在，没有可口美食，没有谄媚笑脸，没有曲意奉承，让他食不甘味、夜不酣寝、口无谑语。他的宠妾长卫姬也不断向他进言，恳求他召回三个能让齐桓公乐不可支的近侍。齐桓公终于不顾鲍叔牙极力反对，把竖刁、易牙、开方又召回朝廷，气得鲍叔牙抑郁而终，朝政大权从此落入三人手中。
公元前643年，齐桓公病重，卧床不起。竖刁、易牙假冒齐桓公之名义，不许任何人见国君。并在齐桓公寝室周围筑起了一座高墙，内外隔绝，只留一个狗洞，每天早晚派一个小太监去内打探齐桓公是死是活。
病中的齐桓公突然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大为惊疑。这时宫女晏娥从狗洞钻入，齐桓公问她有饭有水否？对曰：“无。”齐桓公这才明白自己陷入困境，从晏娥口中获知，“塞宫门，筑高墙，不通人”系三位媚臣所为。
姜小白不由想起管仲对三人评价：竖刁以自宫来取悦君主，不合常理；易牙杀掉自己亲生骨肉来讨好君主，不合人情；开方背弃自己亲人来谄媚君主，不合孝义。齐桓公想到这里，悔恨无比，连肠子都悔青了，叹曰：“我将何面目见仲父（管仲）乎？”遂蒙衣掩脸，活活被饿死。竖刁、易牙、开方各奉新主互相争权，齐桓公尸体放了六七十天，尸虫乱爬，直至齐国新国君产生，才将其尸收殓。
原文刊于2023年4月28日
《新民晚报》（夜光杯）
作者简介
曹正文
曹正文，笔名米舒，《新民晚报》高级编辑。1988年加入中国作协，执编“读书乐”“夜光杯”副刊32年。曾任上海作协理事、上海九三学社市委常委，上海市政协委员，上海大学文学院与同济大学对外交流学院兼职教授。1993年获上海首届韬奋新闻奖。1995年入选“上海十大藏书家”，1997年应瑞典外交部邀请出席诺贝尔奖颁奖仪式。2010年获中国通俗文学艺术终身成就奖。在马来亚大学、墨尔本大学、大田大学、多伦多大学、斯德哥尔摩大学讲课。个人专著76部，主编丛书197部，共1300万文字。代表作《文化名宿访谈录》《古代文人幕后真相》与《米舒文存》八卷本。2002年苏州图书馆创立“曹正文捐赠签名本陈列室”。2017年上海儿童博物馆创立 “读书乐”与2019年“书友茶座”陈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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