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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衡》第十三卷│别通篇第三十八(14)

【原文之十四】

夫《仓颉》之章,小学之书,文字备具,至于无能对圣国之问者,是皆美命随牒之人多在官也。“木”旁“多”文字且不能知,其欲及若董仲舒之知重常,刘子政之知贰负,难哉!或曰:“通人之官,兰台令史,职校书定字,比夫太史太柷,职在文书,无典民之用,不可施设。是以兰台之史,班固、贾逵、杨终、傅毅之徒,名香文美,委积不绁,大用于世。”曰:此不继。周世通览之人,邹衍之徒,孙卿之辈,受时王之宠,尊显于世。董仲舒虽无鼎足之位,知在公卿之上。周监二代,汉监周、秦,然则兰台之官,国所监得失也。以心如丸卵,为体内藏,眸子如豆,为身光明。令史虽微,典国道藏,通人所由进,犹博士之官,儒生所由兴也。委积不绁,岂圣国微遇之哉,殆以书未定而职未毕也!

【拙解】

《仓颉》一书,是文字之书,其中文字内容详尽,至于那些不能回答君王之问者,都是因命好而为官升迁得到官位的人。“木”旁一个“多”字尚且不能知道,他们欲做到如董仲舒能知道重常鸟,刘子政能知道贰负之尸,太难了!有人说:“通人为官,常为兰台令史,其职常为校定书籍文字,与太史太柷一样,职责只在文书,并不是治理国民,所以不可以任用。所以兰台令史,如班固、贾逵、杨终、傅毅之人,名声好文章美,却只能停在原职而不能得到升迁,无以重用。”我说:并非如此。周朝时期的通览古今之人,如邹衍、孙卿等,颇受当时君王之宠,尊贵显赫于世。董仲舒虽然不在三公之位,其知识却在三公九卿之上。周朝借鉴夏商两朝,汉朝则借鉴周朝、秦朝,然而兰台令史之职,则是关乎国家所能借鉴前朝得失的关键。心之大小只如丸卵,却为人体内主要脏器,瞳仁只如豆般大小,却可使人得见光明。兰台令史地位虽低,却是掌管治国之典文书之档,通人由此而进身为官,如博士之类的官职,儒生多从此官职做起。停在原职不能得到升迁,岂是朝廷不重用他们,大概是因为所勘定之书尚未完成,尚未尽履其职吧!

【小议】

引经据典,当为“通人”之能,治国理政却并非“通人”皆可为。譬如颜渊,孔子最得意门生,常对其大赞有加,如何?空谈经道,却无一实用。萧何智高,最知何以为用,故而能成为高祖股肱之臣,大汉江山的奠基者之一。萧何是通人吗?其实从古至今便无真正的“通人”。所谓人无完人,何来“通人”?读书获知得智,将读书所获做到学以致用,便是能人、高人。太史公司马迁可谓通览古今,可以称其为伟大史学家,却绝非治世能人。编史作书者,只是当时朝廷供养的一个文职,终其一生未完其职者无数,本来那个职位的工作就是永远也做不完的,用王充的话说,便是“书未定而职未毕”,“委积不绁”再正常不过。兰台令史,官位不高,却也不是何人皆可做得,定然是需要有通览古今之功的文人的,此类文人可称其为真正的读书人,却并非皆有治国理政之才,兰台令史之位,便是到顶了。


王充(公元27年-97年),字仲任,东汉时期思想家,唯物主义者。

《论衡》共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篇仅存篇目,实存八十四篇,是东汉思想家王充重要的唯物主义著作,展示了一定的唯物主义思想,但也包含了一些重“命”思想。《论衡》的出现,在中华历史文化发展进程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视的。由于作者身处的时代使其世界观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并不影响其著作的历史重要性。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研究和对待历史经典和思想文化的科学态度。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诸子百家各有千秋。品读国学经典,从中汲取有益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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