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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千山万水,才懂人生不过如此而已

人生,不过是一段来了又走的旅程,有喜有悲才是人生,有苦有甜才是生活。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去计较真与伪,得与失,名与利,贵与贱,富与贫,而是如何好好地快乐度日,并从中发现生活的诗意。

梁实秋先生一生活得雅致,喜怒不形于色,任情不随于俗,举止不拘礼法,纵酒任性,放诞不羁,始终追求一种优雅从容的风度。他一生居住过大陆、台湾和美国,但他从不因此随风俗易生活,他有他的生活方式,人生趣味,他对人概不艳羡,亦不模仿。他一生淡泊名利,对人生总保持着一种充满智慧的微笑,而且,一直笑到最后。

梁实秋

1.梁实秋,最像一朵花的男人

那是1903年的一个冬天,随着一声婴儿啼哭声,梁实秋出生了。父亲梁咸熙是前清秀才,后曾入同文馆攻习英文,其祖父梁芝山科举出身,官居四品,因此,梁家也是一个充满书香气息的旧式官僚家庭,而梁实秋也是在清华和哈佛大学求学深造过的。冰心曾评价梁实秋,“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女诗人方令孺也曾说梁实秋'淡泊风流'。

年轻时的梁实秋专注于文学批评,曾委婉的斥过冰心的小诗,并告诉读者,“冰心女士是一个散文作家、小说作家,不适宜写诗。”而此时,冰心的新诗《繁星》和《春水》在北京《晨报》副刊发表后,已经风靡一时。

冰心

或许,这就是缘分,在去美国留学的轮船上梁实秋和冰心相遇了,在此后留学的三年间里他们皆有联系。在美国波士顿时,梁实秋、闻一多、冰心还一起出演了英文版的号称中国“南戏之祖”的《琵琶记》,梁实秋在戏里出演男主角蔡中郎,冰心饰演蔡中郎新取的妻子牛小姐,闻一多也赶来助阵,化布景,设计服装。此后,梁实秋和冰心二人关系不错,成为朋友,在40年代初的大后方,他们都居住在重庆,也就有了冰心夸赞梁实秋像一朵花儿的事情。

梁实秋从美国留学回国后,于1927年与原配夫人程季淑成婚。1937年,北京沦陷之后,考虑再三,梁实秋最终决定只身逃离北京,为抗战效力。1949年,梁实秋同夫人程季淑带着二女儿梁文蔷一同前往台湾,此后一家人在台湾度日,梁实秋任台湾师范学院英语系教授,后兼任文学院长。1974年,梁实秋和妻子程季淑在美国西雅图准备安度晚年,然而不幸的是,在购物时,妻子程季淑被临街一个突然倒下的梯子砸到,因伤势过重离世了。从1927年到1974年,陪伴梁实秋47年的妻子程季淑从北平到台湾,再到美国,最终离开了他,这对已经进入晚年,71岁的梁实秋来说,着实是非常大的打击,那时他悲痛不已,写下了《槐园梦忆》这本书,将他难以排解的思念全部灌了进去。

梁实秋和妻子程季淑

2.梁实秋与鲁迅的口诛笔伐

在梁实秋的一生中,让其名声大噪的还有与鲁迅的一段口诛笔伐的论战。论战起初是因为梁实秋在北京《晨报》副刊上发表了一篇名为《卢梭论女子教育》的文章,攻击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而一向景仰卢梭的鲁迅当即写了一篇《卢梭与胃口》,至此拉开二人论战的帷幕。

后来论战愈演愈烈,进入高潮,梁实秋被鲁迅先生斥为“丧家的资本家的走狗”。从1927年到1936年,梁实秋和鲁迅的论战持续了八年之久,直到1936年10月19日鲁迅不幸逝世,对垒式论战才得以结束。

“与抗战无关论”的言论引起左翼文人的梁实秋的大批判。1937年,七七事件爆发,梁实秋以社会名流的身份被国民政府聘为国民参政会参政员,1938年,梁实秋转战来到重庆,主编《中央日报》副刊《平明》,在副刊面世的发刊词《编者的话》中有这样一段文字,“现在抗战高于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笔就忘不了抗战。我的意见稍微不同。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但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不必勉强把抗战截搭上去。至于空洞的‘抗战八股’,那是对谁也没有益处的。”但此文一出,左翼文坛作家开始批判梁实秋,其中以罗荪先生为主进行批判,不过,批判发展到最后早已失去了最初理论争论的意义,完全沦为对梁实秋的口诛笔伐。

青年时代的梁实秋是个衷肠激烈的人,在日寇咄咄逼人之时,他写了很多慷慨激昂的政论文章,抨击实事。但后来梁实秋去了台湾,他从过去专注于文学批评开始转为文学创作,开始写散文、小说,编写英汉词典,翻译《莎士比亚全集》,年轻时的锋芒毕露慢慢收敛,文章风格也有所转变,成为“敦厚温柔国之宝”。梁实秋本人在晚年也曾经这样概括自己在台湾时期的行为:“孔子曰:‘君子或行或藏,或藏或默,我属于默者。’……我从前只知道言论自由的重要,后来才知道不说话的自由更重要。”

这也足以说明为何梁实秋后期的文学创作大都从人生经验出发,说古道今,谈论人物,常常取材于平凡的日常人生,抒发人生的情趣,体现出一种清雅通脱的胸怀,但同时在幽默诙谐中含蕴了几分讽刺,又在讽刺椰榆中透出了几分亲切和温厚。

3.人生贵在适意,不如笑看人生

《人生不过如此而已》这本书不是夸夸奇谈的绮丽词语的汇编,而是一位老者历经人生的几十个年头,看透了生活,写出的真谛。如他在《谈徐志摩》中写道,其实哪一个人在人生的坎坷的路途上不有过颠踬?哪一个人不憧憬那神圣的自由的快乐的境界?不过人生的路途就是这个样子,抱怨没有用,逃避不可能,想飞也只是一个梦想。人作画是现实的,现实的人生还需要现实的方法去处理。偶然作个白昼梦,想入非非,任想象去驰骋,获得一进的慰安,当然亦无不可,但是这究竟只是一时有效的镇定剂,可以暂止痛,但不根本治疗。

在今天看来,梁实秋的文字风格有点“鸡汤” ,但这些只有站在田埂上,才能闻到稻花香的词语,是经历过后从内心长出来的新芽。

梁实秋在“老年:别自寻烦恼,别碍人事,别讨人嫌”里说道,“老不必叹,更不必讳。花有开谢,树有荣有枯,这是自然规律。”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们无人能逃,我们终将老去,叹也无用,乐也无妨,生、老、病、死,原是一回事啊。十年之树,木尤如此,人何以堪。人吃到老,活到老,经过多少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还能双肩承一喙,俯仰天地间,应该算是幸事。

在对孩子教育的问题上,梁实秋告诫为人父母,尽信“树大自直,小时恣肆些,长大了自然会好。”并不可取。对于孩子的教育,现在大多数家庭都把孩子溺爱、娇惯的不成样子,一有客人来便聒噪的像一营兵,看到玩具如果不给买便躺在地上开始打滚,而家长只能好言相劝的买着玩具哄着他,没有礼貌,自私自利。很多家长信奉“放任”的教育方式,但自由并不意味着没有规矩,没有底线,否则,弯曲的小树是无法自直的,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

梁实秋在写“男人”时,有自嘲,有宽容,即使批评,也充满着善意的逗趣,他说,男人脏、懒、馋、自私,偶尔还长舌。他说,男人首先感到的印象是脏,他用很多比喻说男人到底如何如何的脏,其他有一句说,“他的耳后脖根,土壤肥沃,常常宜于种麦。”让人印象深刻,让人不得不佩服梁实秋先生的文学表达, 简直是太到位了。他说男人懒,他可以懒洋洋坐在旋椅上,五官四肢,连同他的脑筋,一概停止活动,像呆鸟一般,梁实秋的表达在现实生活中说的就是类似“葛忧瘫”的人。梁实秋先生在描述男人脏懒、自私时可以说,看完后让人仰天大笑,他像是戏谑,又像是一本正经的说。

梁实秋先生在谈及礼让时说,“小的地方肯让,大的地方才会与人无争”。自古以来,我国都有礼让的传统,古有孔融让梨的经典典故,今有车辆礼让行人的交规。梁实秋先生说,“争先是本能,一切动物皆不能免,让是美德,是文明进化培养出来的习惯。”果然,争先是本能,春天来临,花草树木争先恐后的装扮春天,红的、绿的、黄的、粉的,它们生怕慢了一步人们便忘记了它,动物也是,倘若你在地上扔一根骨头,旁边的狗定是飞奔上去,相互打架,抢着吃肉,但人并不同于猛兽,懂得克己复礼,懂得礼让。

4.梁实秋与韩菁清的作家明星恋

梁实秋先生在晚年时,因为结发妻子在美国不幸离去,心中悲痛,写下《槐园梦忆》,半年后,梁实秋应邀从美国赶来台湾,在偶然中认识了小他二十八岁的女歌星韩菁清,谁也没想到,此后,忘年之交的他们燃起了爱情的火花,最终修成的正果。

当时,这段明星作家的恋情还引起了台湾的新闻风暴,有看好的他们的,也有批评的他们的。甚至,梁实秋先生的学生还打着“护师团”的旗号反对梁实秋和韩菁清的恋爱。但谁也没能阻止这场爱恋。梁实秋和韩菁清于1975年结婚了,对梁实秋来说这是生命最后的绚烂。他说,“我像是一枝奄奄无生气的树干,插在一棵健壮的树身上,顿时生气蓬勃地滋生树叶,说不定还要开花结果。小娃,你给了我新的生命。你知道么?你知道么?……我过去偏爱的色彩是忧郁的,你为我拨云雾见青天,你使我的眼睛睁开了,看见了人世间的绚烂色彩。”

而对韩菁清而言,选择嫁给年事已高的梁实秋则是她堵上的一辈子。相比而言,选择走进这段感情,韩菁青所要承受的远比梁实秋的要多得多,这不仅是“明星亵渎大师”的流言蜚语,更要承受从1987到1994年梁实秋缺席的7年间的寡淡和孤独,正如她1975年写给飞回美国的梁实秋的信,“你走了,好像全台北的人都跟着你走了,我的家是一个空虚的家,这个城市也好冷落!”

梁实秋的一生,经历了战争的萧萧烟火和和平年代的三杯两盏淡酒,从大陆、美国再到台湾,从文学评论到散文写作,从发妻程季淑的陪伴到黄昏时韩菁清的守候,他在一点点的参透人生这本难嚼的书。

人生的路途,多少年来就这样地践踏出来了,人人都循着这路途走,你说它是蔷薇之路也好,你说它是荆棘之路也好,反正你得乖乖地把它走完。

不管世风如何浮躁,愿我们都应像梁实秋一样,享受人生而不沉湎,看透人生而不消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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