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洪 ∣ 静女赋

静 女 赋

奚洪，字子夏，号天吴，生于1974年，籍贯沪。从事国学教育，留社成员。著有天吴诗文集、天吴诗话、老子注、左传札记等。

静女赋

癸巳之秋，予将游玉山，谒司春之神，盖尝再谒而不遇焉。道经琴川，会宿寒暄。主人行贾，与予有故。泛览久之，得一古画，云鬓髣髴，观之不捨。

主人曰：“此非名笔，亦非古物，忘其来处，君其无取。”予笑曰：“周之淑女，窈窕幽闲。品际神妙，庸众其难。何以在此？欲语无缘。写其真者，不知谁氏。然所写者，髫龄习诗，尝想象之矣。管其氏，彤其名。静女之篇，婉娈之情。其为人也，唯美是慕，唯心以求。耽乐乐诗，啸咏悠游。今之淑女，则所谓待售而已。其人在昔，画师亦古，谓今人者非也。”主人笑而与之。

于是持归寝处，相对如晤。中夜兀坐，面热目赪。神不能守，触绪相萦。喟然而叹曰：“其非今之人耶？何昧昧明明尝睹其人也？其竟今之人耶？何滔滔沸沸而有斯人也？”悄然就枕，忽焉有梦。

梦一仕女，著今衣裳。意态娴雅，婉如清扬。蝉鬓蛾眉，非俗梳妆。双瞳含情，凝如春星。空山之兰，不足喻其馨香之自适也；玉壶之冰，不足喻其心地之皎洁也。顾盼生春，不足喻其接物之温婉也。越女跣足，群鸥飞戏，不足喻其真质之烂漫也。肆口相呼，谓曾相识。以手掩唇，又恐有失。乍啜茗而低回，若迢遥而暗记。见故人之同怀，虽无言而欢喜。

予心跌宕，请辱晤言。莞尔相对，曾无留难。于是近其座，絜其盘，撤刍豢，列素餐。燕坐银汉，遥闻河鼓。红尘在下，不可悉数。惊乌鹊而时度兮，掬银波而溅裙。指秋星以为客兮，结明月而相亲。已而乐作，鸣笙簧于云中，播妙香于天钧。忆当年之孟浪，乐今日之良辰。暌违绵邈，相视而知。人海喧嚣，其有主之者欤。仿佛若闻，言笑之音：“何以识君，以我童心。我非韶年，世所追寻。”予曰：“春华洵美，折之不馨。秋华瀹茗，含咀其英。神采自内，岂在年龄。先天之美，岂若後天自养其颜形。与其慕女娲氏之假合兮，吾宁爱漂泊者之魂灵。绵蛮呢喃，只悦我耳兮，不堪吾慕。子归子归，春归何所兮，独有感于杜宇。”于是两心既洽，吟咏赋诗。诉以深衷，宁惧我欺。觉流光之易逝，望曙色其微明。感芳意之款款，絷白驹而不行。

既寤之后，画鬓微亸，肤鲜唇丹，如欲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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