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与现代中国人的关系
陈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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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余年来的历史事实充分说明，书法是愚民的艺术鸦片。它不仅让国人变得愚昧无知，而且将所有史传的优精思想文化毁于一旦，让民族和国家变得更加病态和潺弱。现代中国人应当牢牢地记取这一深刻的历史教训。而抵制书法，恢复硬笔和硬笔文化，全面振兴民智，不仅是中华民族真正崛起的根本需要，而且是二十一世纪国内的重大文化课题。
那么，现代中国人与书法的关系是什么呢？简单地说，是智力与反智力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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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必要简略地回顾一下历史。秦始皇变“公权”为“私权”，是对权力观的一种最野蛮的扭曲。扭曲的权力观导致扭曲的权力。扭曲的权力导致扭曲的政策。扭曲的政策导致扭曲的思想文化、法律、道德等意识形态，二千年来三分之二时期多属如此。而一切正常、理性、优秀和进步的思想文化，一概遭到扼制与封杀。作为基础工具和基础文化，硬笔与硬笔文化尢其遭到摧毁性的打击，至今尢是。可见，唐朝以来古人用软笔，并不是民族特性使然，而是愚民政策使然。
愚民思想文化是一个马拉松式的历史系统工程，发源于秦始皇，历代专制统治阶级多有所增益与发展，唐朝尢甚。唐朝从根本上封杀所有优秀和进步的思想文化，涉及面广，危害之大，比起秦始皇嬴政“焚书坑儒”、比汉武帝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等，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不仅借科举取士一举摧毁了硬笔与硬笔基础文化，扶植和鼓动了散卓活动，而且借重新编书、校书、注疏、传抄古文献等活动，伺机进行专制政治的意识形态过滤，大肆抽毁、曲解和讹乱其中图文资料，使之万劫不复。尢其单仅废弃硬笔应用一项，即釜底抽薪，从根本上封杀了制图等硬笔基础文化，使之毁于一旦。
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秦王朝是嬴家天下，两汉是刘家天下，隋朝是杨家天下，唐朝是李家天下，宋朝是赵家天下，元朝是蒙人天下，明朝是朱家天下，清朝是满人天下。其政权短则十余年、二三十年，长则二三百年，最终不是都灭亡了？即使二三百年，在历史长河中，算得上什么？值得指出的是，愚民文化不仅愚弄了民众，而且愚弄了王官自己。虽说不乏意识比较清醒如明末徐光启、清初梅文鼎等一类官僚士大夫，但也不缺抱残守缺、利令智昏者如冷守中、魏文魁和清初的杨光朱之流，且后者居多。换言之，秦以来所有那些政权都是不得民心的。越是不得民心的政权，越是要大搞愚民的思想文化；越是大搞愚民的思想文化，思想文化的粕糟也就越多，优精就越少，所谓此消彼长。而百姓越是愚昧，则王官越是昏聩。王官越是昏聩，则社会越是落后，如此恶性循环。而面对近代列强的入侵，义和团居然用符咒作为武器试图进行抵抗，就差点儿拿出毛笔和书法来作武器，用以合剿洋鬼子了。
由此可见，愚民的结果，一方面是教育成本增加，文盲增加，社会知识差别急剧扩大。另一方面，则是知识为王官所垄断，知识向下。不仅扭曲了社会文化结构模式，浅化了文化内容，而且推行那些贵耳贱目的思想文化，使知识贬值，品位低下，粕糟泛滥。换言之，愚民文化使社会变得畸型，使社会“性格分裂”， 使社会病态充斥。愚民文化充分暴露了专制政治体制的自私性与狭隘性，及其“自残性”的特点。而意识形态上的“自残性”，不仅制造了社会“离心力”与文化惰性，从总体上弱化了思想力量。而且从实质上降低了整体上的综合国力，同时由此引致外族与列强的觊觎之心，时刻备受侵略和蹂躏，增加了民族与社会的动荡。其次，表面上看，专制统治阶级的所有愚民策略是获得了相当的成功的，尢其是书法文化，更是成功。但是，它同时却严重地失败了。专制统治是以压迫、剥削和奴役劳动大众为生存基础的。少数人能肆无忌惮地玩弄多数人的社会，是可悲的社会。如果说奴隶社会奴隶们既没人身自由又没思想言论自由，那么旧专制时期的人们不仅没有思想言论自由，而且要接受统治阶级的意识愚弄和奴役，无疑意味着社会的倒退。而书法与法儒、易三位一体，成为唐朝以来专制政治意识形态领域里的基本模式，更加速了一切优精的思想文化的死亡。丧失优精的思想文化的民族或社会，能不落后吗？笔者之所以说愚民的思想文化是失败的，即在于它的存在，并没有让民族从根本上变得更加强大。
历史充分证明，书法不仅是科举工具，而且是捣乱汉字、扭曲人们心灵的变相工具，更是封杀硬笔和硬笔文化的元凶。书法不仅不可能创造物质财富，不可能创造精神财富，而且乱字阻用，危害人的心灵健康，阻碍人们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在这个意义上说，书法对现代中国人来说，可以说是一种旧公害。而现代中国人与书法的关系，是智力与反智力的关系。所以说，书法是公民智力发展的基本公害。
摆在现代中国人面前的，是在坚持“以人为本”和“科学发展观”，进一步解放思想的同时，一方面继续大力发展经济，进一步改善生存环境。另一方面，人们需要自我增值，即自觉地努力增长各种知识，使物质与精神取得同步发展。因此，任重而道远。
历史的经验昭示，能够事半功倍地增长人们的知识、提升人们智力的，最基本的基础文化，是硬笔文化。硬笔文化不仅是基础文化，智力文化，而且是一个先进民族或国家的根本文化。正因为如此，辛亥革命以来，随着社会上男人留长辫、女人缠足等恶习被彻底废除，国内使用现代铅笔、钢笔等用以制图、绘画、作文、写字等的事例逐渐增加。至新中国成立近60年来，国内使用铅笔、钢笔等现代硬笔，进行学习、考试、记事、设计和著述的人们，越来越多，其人数甚至与国内识字者人数成正比。其间，汉族人使用硬笔，少数民族人也使用硬笔；政府官员使用硬笔，社会上的工人、农民也使用硬笔，尢其是学生、教师、记者、编辑、医生、商人、律师、军人、作家、科学家和其他公职人员等，更是随身带上硬笔，以供不时之用。在为时短暂的数十年间，竟出现了全民皆用硬笔的社会新风尚。这一急剧的自发的社会转变，可以说是我国近代以来极具划时代意义的重大文化事件。它不仅标志着硬笔及其应用，重获新生，标志着我国用笔历史的重大转折和社会的进步，而且标志着硬笔应用恢复了唐朝以前的社会主流笔具的地位和社会合法地位，同时宣告了硬笔文化被压抑历史的终结，预示着从此跨进了历史复兴期与新的历史发展期。由此可见，恢复硬笔应用完全是出自人们一种自觉的、普遍的社会行为，其中既不存在着任何政府的倡导行为和行政行为，也不存在着任何社会团体的推动或炒作等。这说明，硬笔文化的历史源头越大，其生命力就越是顽强，膨胀力就越是劲猛。照理说，国家应因势利导，及时调整旧的社会文化模式，将现代硬笔文化纳入正轨，承认其合法地位，让其继续为中华民族的崛起作出新的贡献。遗憾的是，所有这一切，到目前为止，竟然还没有获得社会上任何公开的理论体现或政策文献体现。即是说，尽管清末至今近100年来，由于社会上逐渐恢复了硬笔应用，硬笔文化即如硬笔制图、硬笔绘画、硬笔写字作文等，也逐渐恢复和流行起来了，出现了全民使用硬笔的社会好风尚。但有关硬笔与硬笔文化（即古代的和现代的）的历史地位和现实社会地位，却仿佛从未在法理上或理论上获得应有的认同和肯定。譬如到目前为止，社会上流行的大量新书中，如古代文化史、古代美术史、古代工艺史、古代艺术史和汉文字史等，竟从未涉及古代硬笔应用和古代硬笔文化，即是例子。
现代硬笔是古代硬笔的延续。现代硬笔文化是古代硬笔文化的延续。现代硬笔应当立足于发展现代的硬笔文化。有意思的是，前述那些正面的现代硬笔应用与现代硬笔文化并未获得相应的承认，而那些一头栽进书法泥潭、跟在书法后面亦步亦趋的所谓“硬笔书法”，则有如一登龙门，身价百倍。既不但获得国家级的厚待，相关“协会”与“研究会”之类一时泛滥成灾。而且“办报”、“办展”，作品与“家们”入典入册，有的甚至还成了所谓汉字“规范”字帖与入编教科书等，简直四面架子，八面威风，俨然“中国书法第二”。不难看出，目前所谓“硬笔书法”所获得的种种待遇，与遭到高度歧视的硬笔文化相比，无疑形成非常强烈的反差。
硬笔本是硬质之物，运笔上只适用于“平行”为主。在咀尖质硬的硬笔身上大搞所谓“提按”运笔法，公然地强行实施扭曲，可见其丑恶之极，卑鄙之极，不在书法之下。即是说，所谓“硬笔书法”，跟在书法后面亦步亦趋，不仅毫无一点新意，而且在装腔作势，装神弄鬼和竭尽扭曲等方面，简直比书法有过之而无不及。究其实质要害，一方面，“硬笔书法”无非试图背叛硬笔、背叛硬笔文化，转移硬笔的实用功能，颠覆硬笔的实用价值，颠覆硬笔文化。另一方面则充当书法的帮凶和马前卒，用硬笔反对硬笔，与其狼狈为奸，共举那些损下益上、害民利官的愚民之业。在这个意义上说，所有那些“硬笔书法”的变相行径，是对硬笔的严重扭曲和侮辱，是对硬笔和硬笔文化的彻底背叛，是硬笔和硬笔文化的大叛徒。换言之，源头既污，其流必浊。书法如此，“硬笔书法”尢其如此。也即是说，有其师必有其徒，书法是愚民的艺术，“硬笔书法”也是愚民的艺术；书法是愚民的艺术鸦片，“硬笔书法”也是愚民的艺术鸦片，是毫无疑义的。
到目前为止，尽管现代中国人享受着现代科技带来的种种好处，资讯资源相对丰富，机关、企业等均使用电脑办公，部分学校也使用了电脑教学，使用电脑的人数逐渐增加，对硬笔的使用和依赖相对减少。但使用硬笔进行学习、工作、生产等的人数，却未见减少。文字手写是一个永恒的命题。一个十几亿人的社会，使用电脑是相对的，使用硬笔是绝对的。那种强调目前用硬笔写字的人数越来越少，是极其片面的，是不负责任的，不是误判，即是别有用心。因此，恢复和弘扬硬笔和硬笔文化，不仅是当务之急，而且应被视作是二十一世纪国内的重大文化谓题。
文字问题，是一个重要问题。一旦废弃汉字，书法必将一并进入历史博物馆。但目前一段时期，汉字仍在使用。文字本是公众工具，人人可用。不仅当官者要使用，教师、记者、学生、工人、农民等要使用，而且老人和孩子们也要使用的。虽说历史上中国的官僚贵族及其帮闲们很清闲，文字再繁琐都玩得起，谁都管不上，但处心积虑地在公众工具上打主意，不论理由多么堂皇，就不见得很高明、很“仁义”、很“道德”了。文字是实用工具，将文字这一实用工具变成所谓艺术，变成专供少数人耽玩的玩意，这才是问题的实际要害。所以说，抵制各种书法，排除各种书法的干扰，恢复汉字的笔划写线型，同时订正中国人的文字观、文字价值观、造字方法观、文字史观等，与及克服字义混乱等三乱问题，应是当前国内汉字改革的首要课题。
书法的存在，不仅汉字作为文字的实用价值依旧遭到严重削弱，文字作用依旧不可能充分得到发挥，而且汉字改革或革新，将成为一句空话。虽说汉字身上的问题成堆，如“字体结构混乱”、“字义混乱”、“读音混乱”。减去书法的桎梏，必将减去“笔形之乱”、“草书之乱”与“作式之乱”，这无疑有助于汉字的复原与应用。
书法的存在，不利于人们心灵的健康。首当其害的是青少年学生。画“曲”容易画“直”难。“临帖”和“练习”的过程，即是人类心灵接受“扭曲性”训练的过程。
书法的存在，其极端扭曲性本质和特征的“合法”存在，这就无疑为社会上一切扭曲的行径与扭曲的思想文化等，直接提供了物质依据和精神依据。
书法的存在，不利于社会有限资源的利用。它必将使一部分人耗去大量金钱，更严重者是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书法的存在，不利于恢复硬笔与硬笔基础文化。
书法的存在，不利于社会文化结构模式的调整与革新。
书法的存在，不利于国民智力和素质的整体提升。
书法的存在，不利于净化人们的心灵和心灵环境。
书法的存在，不利于缩小国民知识差别。
书法的存在，不仅增加教育成本，而且在某些方面甚至抵消了教育投入。
书法的存在，不利于中华民族的真正崛起，不利于中国走向现代化。
中国书法对于现代中国人百害而无一利，初步已明示如上。书法何从何去，人们将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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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据自陈捷夫《中国书法批判》一书第十章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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