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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锦文 著
谭鑫培与余叔岩
上世纪20年代，京剧界既有四大名旦，也有四大须生。四大须生中，以余叔岩为首，其余3人为言菊朋、马连良、高庆奎。余叔岩出身梨园世家，乃祖余三胜，清末在津门演出，红极一时，而余叔岩却宗老谭(鑫培)。谭鑫培多年不收徒，余叔岩多次托人说情，终未如愿，后来余叔岩托总统府某司长说话，才拜在谭鑫培门下。起初，谭鑫培教了余叔岩两出不太重要的戏，但余叔岩醉心学戏，几达废寝忘食。有一次在家中学谭鑫培的“桑园寄子”，唱至“走青山，望自云......”时，抬头远望，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撞翻了。谭鑫培每有演出，余叔岩必自掏腰包购票前往观摩，终得谭鑫培真传。
余叔岩与弟子李少春、孟小冬
余叔岩一生收徒4人，最喜爱的弟子是李少春和孟小冬。李少春为文武老生李桂春(艺名小达子)之子。李少春老生学余叔岩，武生学杨小楼，文武全才，昆乱不挡。上个世纪30年代梅兰芳在“上海天蟾舞台”演出时，为提携后进，邀李少春配演“四郎探母”，那时李少春年方十四，演“坐宫”时，连戏椅也坐不上去。当时观众只觉得李少春蛮有意思，但并不重视他的艺术。
李少春与梅兰芳演出《四郎探母·坐宫》
李少春真正成名，是在天津一炮走红。1937年，李桂春一家搬到天津，住在河东新建的楼房里，李桂春每天督促儿子李少春吊嗓子练功。一天，天津“中国大戏院”经理孟瑞臣来访，李少春兄弟俩正在排练“闹地府”。孟瑞臣在一旁看得入迷，故邀李少春到“中国大戏院”演出“四天五场”。
“四天五场”是天津戏院邀请新角的一种方式。即从星期四开始，到星期天结束，星期天演日夜两场。共演五场，付四天包银，卖座好，再续约，卖座不好。也只有四天，蚀本不多，何况还有星期天的日场贴补，戏院老板也乐意冒风险试一试。
京剧《八大锤》 李少春 饰 陆文龙
“四天五场”的炮戏都是双出，一武一文，时所罕见。第一天是“战马超”、“击鼓骂曹”，一段“夜深沉”击鼓，徐徐有序，博得满堂喝彩。第二天是“水帘洞”带“闹地府”，台上叠两张桌子，李少春饰美猴王。用如意金箍棒一撑，飞到桌子上，这种创新武打，当时实不曾见，赢得满堂红。第三天“恶虎村”与“打渔杀家”，第四天日场为“八大锤”，李少春前饰陆文龙后饰王佐，夜场“打金砖”，以唱功为主，李少春天生一副好嗓子，武功根基又好，把吊毛、抢背、倒扎虎等表演方式加了进去，边唱边翻扑，观众看得如醉如痴，非常过瘾，场场客满。
京剧《坐宫》 孟小冬 饰 杨延辉
上世纪20年代，孟小冬在上海“大世界乾坤剧场”演出，后去北京，拜陈秀华为师，开始学习余派戏。1934年，孟小冬在天津“明星大戏院”演出，打炮戏贴出余派名剧“失空斩”、“捉放曹”、“四郎探母”和“乌盆记”等。一般坤角演老生，嗓音尖狭，难脱女性气，而孟小冬嗓音宽亮，举手投足稳重大方，尽洗铅华习气，由此轰动了津门。曾办过《天风报》的沙大风，在天津《商报》副刊“游艺场”上，连续撰写“孟话”，专门评论孟小冬的演艺，记述孟小冬的生活起居，文中谑称孟小冬为“冬皇”，意为须生之皇，足见孟小冬当时名声响亮，技艺超群。当年有一首记载沙大风捧孟小冬的打油诗：“沙君孟话是佳篇，游艺场中景物鲜。万岁吾皇真善祷，大风吹起小冬天。”
京剧《空城计》 孟小冬 饰 孔 明
孟小冬在天津一炮走红后，托人拜在余叔岩门下。余叔岩起初不肯，说孟小冬是女性，教戏免不了扶肩挽手等动作，易引起误会。经孟小冬再三托人说情，遂于1938年10月21日在北京泰丰楼拜余叔岩为师。
孟小冬从余叔岩学戏5年，技艺大进。孟小冬每有演出。余叔岩必到后台为之把场。有一次，孟小冬演“失空斩”，演毕卸装时，一戏迷对孟小冬说。你演到斩马谡时。怒目瞪眼，白眼珠露出太多，很难看。孟小冬立即问余叔岩如何克服?余叔岩指点道：“记住，瞪眼别忘拧眉”。孟小冬对镜屡试，既好看，又不再露白眼珠了此事虽小，足见余叔岩造诣之深。
孟小冬
1947年9月，杜月笙做60大寿．邀请京剧名角救灾义演，演出为期10天。几十位京剧名角，梅兰芳、马连良、麒麟童、谭富英、李少春、杨宝森、张君秋、裘盛戎、袁世海、小翠花、叶盛兰、叶盛章、章遏云、李多奎、芙蓉草、姜妙香、马富禄等荟萃上海“中国大戏院”。票价高达法币50万元一张。孟小冬的余派京剧“搜孤救孤”连演两日，孟小冬饰程婴，虽息演多年，台风唱做不减当年。演出结束时，台下观众久久不肯离去，要求一睹孟小冬的“庐山真面目”。
京剧《野猪林》 李少春 饰 林 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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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演出，是孟小冬京剧生涯的最后一次，此后，孟小冬下嫁杜月笙，解放前夕去香港，杜月笙死后又去台湾，1977年病逝于台北。孟小冬的师兄李少春．解放后得一展其才，曾与袁世海等合演改编京剧《野猪林》，轰动国内外，为京别改革作出了贡献。李少春除担任京剧团的领导外，还多次率京剧团出国访问，把中国的京剧艺术介绍给外国观众。
李少春与孟小冬师出同门，技艺各有千秋。解放后，李少春得以施展才干，孟小冬则绝艺湮没，实在令人嗟叹。
（本文选自《湖北档案》2010.3，作者王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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