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宝岛十年，用剧场书写历史

　　2008年12月5日，《宝岛一村》在台北全球首次公演。一眨眼，已是十年后。《宝岛一村》的演员们都称自己为“村民”，十年间，有些村民走了又来，有些村民来了又走，有些村民一直都在。大家像是一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来过便永远属于这个村子。200余场的演出，他们从新加坡开始了第一次的全球巡演，一起走过两岸三地，一起飞越太平洋，嬉笑感动间，他们共同拥有着人生记忆中那段《宝岛一村》带来的特殊经验。今夏，他们再次一起来到了赖声川的专属剧场上剧场。

用剧场书写历史，演活了一个时代的故事

　　“人生的遭遇哪是人能估算的？”戏中老赵给儿子的信里写道。1949年，就有这么一群人，意外离开故土，来到宝岛台湾落地生根直到今天。或许是时间跨度太久，六十余年过去，痛淡了，这段历史已被多数人遗忘。编剧、导演赖声川曾说：“建筑物没有了，故事没有了，就像胡同拆掉了，故事没有了，历史也就没了，剩下的又是什么，除了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还能记得我们从哪里来的呢？”《宝岛一村》就像是一个活的博物馆，陈列着族群大迁移的历史，演绎了整个华人群体的乡愁故事，诉说了一个时代的强大力量。周黎明称赞其为“这个时代话剧舞台上巅峰之作”，陈浩亦称其为“一个时代的珍藏”。

　　剧中没有英雄，都是那个大时代下平凡的小人物们，无尽的漂泊和猝不及防的诀别是他们一生中无法愈合的伤口。或许在夜深人静时，可望不可归的离愁会冲上心头，但醒来生活依然继续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点滴小事便能感到幸福和知足。也正是这些平凡故事、平凡人物的演绎让这部戏变得不平凡，像是在讲述身边人的故事，小家故事里的那份单纯和善良，时代无常变换之下的那份身不由己，他乡成故乡、少小离家老大回甚至无法回的那份无奈，令人动容。很少能有机会替自己的时代写历史，在赖声川看来：“《宝岛一村》变成更重要的一个历史文件，记录一个颠沛流离时代的漫长后续。随着时间的脚步，它的涵义从对台湾眷村历史的描述，渐渐扩大属于对世界流离失所难民的生命记录。”恍然间《宝岛一村》已经演出十年了，带着时代记忆的长辈们渐渐离去，但越来越多的后辈们跟随着《宝岛一村》走进了那个时代，开始找寻那段正在淡去的历史。

台上灯一亮，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期

　　好似过年般，随着巡演日子的临近，大家都“归家心切”，来演《宝岛一村》对于演员们来说并不是工作，更多的是像放假，仿佛家人们在外忙碌努力了一年，回家看到了对方的成长，一起分享外面的世界。也像候鸟迁徙般，每年的巡演时间一到，大家便聚在一起开始飞往同一个目的地，开始新一轮的建村、入厝。如今实体眷村几乎已不复存在，年轻一代对眷村已经失去记忆，而年长一些的前辈开始回忆童年，诉说他们年少时期的记忆和老一辈的故事。赖声川在《宝岛一村》中将25个家庭的100多个故事浓缩在三个家庭之中呈现，舞台上，三家人的房子连在一起，在外人眼里或许那就是三个空的房架子，可在三位男主人之一小朱的扮演者冯翊纲看来，那就是他出生的那个小村子，房间的构造格局和幼时的家一摸一样。十年来，每当台上的灯一亮，便有种夜幕降临之际，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看到亮灯的那户人家是他们家，而家人正煮好了饭菜等待他回家的错觉。演出一开始，大家进到村子里生活，便仿佛曾经生活的那个地方又回来了。不仅是冯翊纲，剧中三位男主人的另一位——老赵的饰演者屈中恒，以及剧组里其他的眷村子弟们也都感同身受，晕晕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十年前第一次建村时，看着《宝岛一村》的景一点点搭起来，看着村子的模样慢慢变得完整，当现实与记忆深处的模样重合，男人们落泪了。在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父辈的影子，十年间，他们用自己的经历去诠释剧中的角色，人物因此变得鲜活而有生命。演出的时间久了，场次多了，演员们相互情感的产生和互动，让他们更深刻体会了父辈们对于回不去的家乡深埋心底的那份想念，对于《宝岛一村》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戏里的他们在述说这段历史，而戏外的他们对于彼此来说早已成了家人般的存在。

走过十年，想将那句感谢说出口

　　有村民说，能进这个“村子”的都是有缘分的人！《宝岛一村》的完成需要近30位演员和近百位工作人员的配合，而“演出《宝岛一村》”这件事也将台前幕后几十位演员和工作人员们的情感联系到了一起。从上千人的室内剧院，到迎来了五万观众的高雄户外演出，再到将宏大的《宝岛一村》搬入上剧场，他们一起克服了重重困难，也因此有了后来赖声川的小“自豪”——上剧场可能是全世界观看《宝岛一村》演出能够拥有最好体验的剧场。十年来，散场发包子也成了这部戏的专属传统，从一开始没法克服剧院现场加热而不得不妥协送冷冻包子，到坚持每场都让观众拿到热腾腾的包子，就连万人户外演出也毫不例外，他们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挑战，将这几十万暖暖的包子送到了这些年前来看戏的几十万观众手中。慢慢的，这里成为了他们的另一个家，一起携手面对一切、相互鼓励支持的家，历经十年却依然保有原貌的家。

　　萧艾（饰冷如云）对此曾感触：“偶尔，有人离开，有新人加入，但很快就调成一个频道，仿佛不曾变动，因为很多爱与友情会柔和界限，这是史上首见，也再不会有的奇迹。”是他们之间的情感，让摇身一变村民的演员们在台上默契满满，让戏本身有了生命。也是他们十年不变的坚持，用岁月喂养出了现在的《宝岛一村》。第一代的男主人翁们，也是剧中三家的家长——屈中恒（饰老赵）、冯翊纲（饰小朱）和宋少卿（饰周宁），从十年前的首演起便约好了：绝不对彼此说“我不演”这三个字。约定之上，屈中恒觉得观众的支持也是他们继续演下去的动力之一：“很开心能够每到一个城市，都受到那个城市观众的喜欢，谢幕时的掌声如雷让台上的我们非常感动。”而“知道自己被期待、被关注，知道大家对我们有盼望。”则让冯翊纲觉得很荣幸能够把这个有时空特色的故事传递下去。

　　感动于观众的反响，《宝岛一村》监制丁乃竺认为，正是因为有许多观众的共鸣，得以让台上台下能一起完成这样一桩美事。十年走来，想要感谢的人很多很多，带着这份感恩，我们会把这段历史用生命来传达，“宝岛”的故事将继续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