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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植物|江南水八仙之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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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红菱

七月间的荷塘里,莲花的香味里总会带着另一种清香味,尤其是夜色初起的时候,水塘里弥漫的湿气会把这隐士般的香气徐徐送来,此时明白,不出半月又有一种清甜的果子准备上市了。这样的果子便是菱角。

图:红菱(sohu.com)


未到江南,很多人只吃过冬天用小火煨熟的绵甜菱角。去过江南之后,才知道长着弯角的老菱只是菱角的一种,并且大多数的菱角都是吃新鲜的。鲜吃的菱角最好不过水红菱,它与双角老菱不同,成熟的水红菱有向外棘出的四只角。

图:有四只角的红菱(sohu.com)


最新鲜的红菱我只尝过几次。八月末的处暑到九月的白露之间正是菱角上市的时候,清凉的井水里泡着刚上岸不久的菱角。水红菱的颜色很艳,尤其在清静的水里,仿佛一下子把水染尽了。


下手捞起一只,用牙咬开,剥去让牙齿带涩的皮,白嫩的菱肉就可以滑溜溜的入嘴。什么季节都有应景的食物,水菱角的滋味是那样的清淡,舌尖上也只停留一丝的甜味,牙齿嚼久了,满口沁出说不出的香味,驱使着手继续去捞水中的红菱。

图:采菱角(weibo.com)


江南的菱角可以从白露一直吃到秋末,可以从秋塘涨水吃到水落。红菱吃尽有青菱,青菱吃尽还有从菱棵上落水的落水菱。落水菱和老菱一样,可以焐熟了吃,虽少了些鲜菱的水嫩意,却多了几分冬天时厚重的甘甜。

图:鲜嫩的水红菱(wxwenku.com)


2
菱角,一种奇特的水生植物

倘若落水菱无人捡拾,它在塘泥里默默的过了冬,春水初涨的时候,菱苗就会从老菱角的顶上长出来了。菱苗纤弱,需要靠锚在泥里的老菱供给养分,这从母亲那里带来的营养可以一直供养小苗在水面长出菱盘。

图:生于水中的菱(www.biolib.cz)


菱角的叶子很独特,长着长梗的菱形叶螺旋排列在短缩的菱茎上。菱角的叶梗从内到外逐渐变长,这样可以相互镶嵌着排成圆形的“菱盘”,从而使叶片更为合理的享受光照。

图:菱角生于水上和水下的叶子完全不同(Wikipedia)


菱角的叶梗上还生有膨大的气囊,跟着叶片围成一圈,气囊可以让菱盘四平八稳的覆在水上,就算有风浪也不会沉底。菱角古称“芰”,大概是这种梗叶相接撑浮着菱盘的意思,《本草纲目》云:“其叶支散,故字从支”。

图:菱角的叶梗上还生有膨大的气囊(jigouxinxi.com)


菱角多生于平原水乡之处,它生长迅速且极其茂盛。六月末生长菱角的湖面会被密密麻麻的菱盘所遮盖,仅留出一条行船的水道。我生长的地方虽在北方,但偶尔也会有菱的影子,夏天的浅塘处偶然会有一两棵浮在水面,或许是旧年人们丢弃的菱角发出来的,也或许是不知从何处漂来的。

图:采菱角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www.rbyh88.cn)


孩子们见到飘在水面孤独的菱盘,便用石子丢它,想方设法让它沉入水中。然而再使多大力都是徒劳的,石子激起的水波只会一点一点的推着菱盘荡入深处,而水中纤长的根茎又会渐渐的把它扯回来。


3
菱花

“风动芰荷香四散,月明楼阁影相侵。” (唐罗隐《宿荆州江陵驿》)莲荷扶摇亭立,而菱香却含羞脉脉。

图:菱的花非常小,有4枚白色花瓣(Pinterest)


菱角花小而白,在七月天气初热时开始吐露在密不透风的菱叶间。俗语有“菱寒芡暖”,意为菱花背阳而芡实花向阳,菱花躲在叶下,要等到傍晚或夜间才徐徐开放。


花落之后便生菱角,果实也极为低调,只会默默的沉在水中,想要摘它则要把菱盘翻过来才寻的到。八月末,菱盘的叶片开始立出水面,菱角也开始成熟了。

图:叶片排列整齐划一的菱别具一格(www.ilikemylake.eu)


菱花成对开,菱角也成对的结在菱盘下面,采菱之时摘下一枚菱,不用瞧便知道菱盘的对面也必定有一枚,这对同生菱,好似相爱的恋人,就像《采红菱》里唱到的“好像两角菱也是同日生,我俩一条心。”那样,让人遐想几分。一只菱盘一季可以结十几只菱角,看着满塘密而遮波的菱盘,这产量也绝不会少。

4
传统美食

水乡菱角习见,人们自古就开始采集野生菱角作为果腹的食物,七千年前的河姆渡文化和马家浜文化遗址中出土了成堆的菱壳,欧洲南部的史前遗址也有大量菱类遗存出土。


中国最早记载菱角栽培的是《齐民要术》,书中简单记录了原始的种植方法,即将老熟的菱角丢入塘中由其自生。与水稻等农作物相比,菱角的管理要简便的多,而且菱角也不怕涨水掩没,在水患平凡的淤积湿地菱角也能在灾害来时也保证产量。

图:只有两只角的乌菱,表皮坚硬,最适合蒸煮或去壳后炒食(wxwenku.com)


很多历代农政文献中常把菱角当做凶年饥荒时作为救荒作物用以代粮。菱的茎叶,即人们讲的“菱科”,其嫩茎与叶梗也可以当做蔬菜来食用。产菱之地,菱科常作为蔬菜,塘中菱科长到一片肥绿的时候便可以捞取入食。将菱科掐去气囊与叶片,摘心除根,便可切可菹,口感脆嫩的它也算的上是一道爽口的菜肴。

图:鲜嫩的水红菱,生食便是美味(wxwenku.com)


明代散曲家王磐的《野菜谱》中,便有他描写当时人们采摘菱科的小曲:

“采菱科,采菱科,小舟日日临清波。菱科采得余几何?竟无人唱采菱歌。风流无复越溪女,但采菱科救饥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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