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头刺汤-
张建国 饰 陆 炳
经历了《赵氏孤儿》《嵇康托孤》《白帝城》
三场剧目后 6月29日梅兰芳大剧院即将迎来
正山堂·“张建国一月一经典演出年”之《审头刺汤》
京剧《审头剌汤》也名《审人头》，《一捧雪》之中的一折。“审头”，意为（汤勤和陆炳）会审（莫成）人头；“刺汤”，意为（雪艳）刺杀汤勤。简单的四字，却牵连着一桩曲折的明代奇案。
故事讲述：明嘉靖年间，权臣严世藩的心腹汤勤出卖恩人莫怀古，其仆莫成与莫怀古容貌相似，挺身代死。汤勤怀疑人头是假，严世藩将蓟州总兵戚继光和莫妾雪艳一并解京，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奉旨与汤勤一起会审人头，于公堂之上大起冲突。之后陆炳发现汤勤一切刁难都因觊觎雪艳美貌，于是设计将雪艳嫁给汤勤，得以结案。洞房之夜，雪艳刺死汤勤，报仇后自尽。
“审头”，主要以念白为主，也是看点所在。一个是官场正堂，一个是阴险小人，陆炳（老生）与汤勤（丑角）之间的言语交锋，一波三折。双方激烈的一番唇枪舌战，时而针锋相对，时而绵里藏针；或开门见山，或弦外有音，表演细腻生动，讲究念白与做功，十分出彩。
“刺汤”中，雪艳（旦角）与汤勤同样是对手戏不断，人物细腻精巧，情节扣人心弦，大段的“二黄”唱腔和刺汤时的身段表演都颇具观赏性。
明·李玉《一捧雪传奇》
《审头刺汤》出自明李玉《一捧雪》传奇。李玉，字玄玉，号苏门啸侣，又号一笠庵主人。吴县（今属江苏）人。约生于明万历末，卒于清康熙十年以后。出身低微，其父曾是明朝大学士申时行府中的奴仆，因此受到压抑，不得应科举。崇祯末年中乡评副榜，明亡后专事剧本创作。入清后无意仕进，毕生致力于戏曲创作和研究。其中《一捧雪》、《人兽关》、《永团圆》、《占花魁》、 《清忠谱》等影响巨大。李玉的早期作品，以描写人情世态为主要内容，最负盛名的是'一笠庵四种曲'，即所谓'一人永占'。其中的“一”，便是指《一捧雪》。
▲ 清·孙温《绘全本红楼梦》
皇恩重元妃省父母 天伦乐宝玉呈才藻
《一捧雪》影响深远，《红楼梦》中也曾借此剧隐喻。贾元春省亲点了四折戏，纷纷各有暗示，其中第一出《豪宴》为明代名剧《一捧雪》的一折。脂砚斋有批语：庚辰双行夹批：《一捧雪》中伏贾家之败。可见清代《一捧雪》已搬上戏剧舞台。
从文本，到雅部，再到花部。《一捧雪》也随着时代的变迁发生着变化，剧本到演出本保留的核心情节基本上就是莫成替死、审头刺汤。戏剧冲突越来越激烈，京剧中陆炳呵斥汤勤的大段念白，也把矛盾推向了最高潮。
此剧前辈京剧艺术大师们常有演出，余叔岩1925年录制《一捧雪》百代唱片1面。
刘曾复先生在录制《绝版赏析》的时候曾谈到了余叔岩先生这张唱片：“《一捧雪》正是余叔岩在学谭有心得、有成绩的时候录制的，是拜谭后第一阶段的代表作。这张唱片里有唱有念，还有锣鼓，能够比较全面地反映当时舞台上的整体情况。一般爱好者平常学唱片，往往只注重唱段。其实要欣赏、学习某张唱片，如果它是有念白、有锣鼓的，就应该从整体来欣赏、学习，应该注重唱、念跟这个场面的整体性。所以我觉得这张唱片尤其值得推荐。这张唱片还是能够比较全面地反映一段舞台上的情况的，里面的几句念尤其珍贵。谭鑫培有一张《桑园寄子》的唱片，里面有三个叫头。余叔岩在这张唱片里也有三个叫头，‘老爷，大人，哎，夫人呐’，他好像是要显示一下他的学习情况。这三句念得太好了，足可代表余叔岩这一时期的念白水平。”（《绝版赏析》刘曾复主讲余叔岩唱片三种 有改动）
▲ 马连良 饰 莫 成
▲ 马连良 饰 陆 炳
马连良先生在传统的搜杯代戮、审头刺汤之外，1934年排演了全部《一捧雪》，自过府搜杯起，接审头刺汤、雪杯圆（莫怀古与正妻傅氏拜祭莫成，收其子莫文禄为养子），到陆戚莫三姓联姻、祭雪艳为止，他先演莫成，再演陆炳，最后赶莫怀古。马先生的演出本在主题思想上做了很大改动，把搜杯代戮老本中莫怀古猜疑、责打莫成的部分删除，加强了莫怀古的感激之情，将主仆之义改作朋友之情。
▲ 《审头刺汤》马连良、张君秋、马富禄
单说核心唱段“一家人”一段，马派的唱法第一句是“一家人只哭得珠泪滚滚”，换了辙口、从九字改成十字，可能是易于演唱，虽然“珠泪滚滚”是水词，但意思更加合理。叫头也从“老爷，大人，哎，夫人”改为“老爷、夫人，哎，大人……”一方面调度上更加顺畅，另外意思也更对，否则对着雪艳夫人大唱哭腔，总是有点奇怪的。
▲ 《审头刺汤》梅兰芳 萧长华
据吴小如先生记录，新中国成立之初，这出戏因有提倡压迫、奴隶道德的嫌疑，一度停演，后逐渐解禁。还有一个改编本，丑化了莫怀古的形象，他先逼莫成替死，后又疑雪艳不贞而逼其致死。但由于得不到观众的认可，就无人演出了。还有一版是在《雪杯圆》之后，莫怀古官复原职，想以一捧雪媚上以求显达，傅氏认为他利欲熏心，带着养子离开了莫成，很有独立女性的气派。
▲ 《雪杯圆》马连良 李多奎
汪曾祺先生也对《一捧雪》做了微调，增加了副末开场和串联，对整个剧做出评判，“人替人死，哪有此理？仆报主恩，却是真情。”这也是旧年间演戏的规矩。至于为什么要动这部剧，汪先生在前言里说了理由，“许多旧戏对于今人的意义，除了审美作用外，主要是它有深刻的认识作用。莫成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但他的奴性，他的伦理道德观念，是我们民族心理的一个病灶。病灶，有时还会活动的。原剧是可以引起我们对历史的反思的。我们可以由此想及一个问题：人的价值。”
6月29日 19：30 梅兰芳大剧院
CCTV11 空中剧院 现场录播
《审头刺汤》 诸位早临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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