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教育学家曹雕在北京大学
前天在中央党校的座谈会上，视导组的领导问了一个问题：民办中学和公办学校过来的学生，哪个更好些，更有发展潜力？我马上给予了回答：民办的不如公立学校的。参与座谈的各位教育专家们马上肯定了我的回答。
当然，我的这一回答是基于我省的实际情况而言的。不过，综合全国各地的高中教学实际来看，学生从小学、初中一路读过来，如果是在民办学校，估计进入高中后，情形与我们的认识，应该差不多，不会有太多的出入（当然，前提是与我们的办学氛围差不多，如有不同，则没有可比性）。
我们的根据是什么呢？比如我省的学校，有两所最有代表性的初中，一所是公办的，城区的主要学校，老牌初中学校（以下统称“公办学校”）；一所是近年才兴起的民办初中（以下统称“民办学校”），因为得到了政府的支持，才几年的时间，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公办学校。而且，有一个可怕的数字，在今年的中考中，高分段人数几乎是公办学校的五倍，这就直接导致进入像我省这样的省示范高中的学生中，高分数的学生几乎是民办学校的。于是，在实验班的学生中，一大半是来自民办学校的。可是，上两届的班级统计的数字发现，进来的高分段学生，到了高三后，并不是一直处于优势地位。而且，有的进校时在很高分数段上的学生，后来连二本都上不了。这种现状在计算高考成绩的时候，对于班级和授课教师来说，都是不利的。说明民办学校的学生可持续学习的后劲不足。
这种情况的出现，无疑，对于现行的高中教育来说，有很大的不利因素，学生进来的时候，分数高得很。开学没多久，就出现了家庭与学校、家长与老师之间的种种对立和矛盾。在家长的眼里，他的孩子一直是最优秀的，你看分数那么高；但老师觉得他的孩子身上的问题太多了，不遵守学校纪律，老师在与不在完全是两种人，学习呢，你看，进来的时候分数很高，刚刚期中考试的成绩显示，根本不如人家。于是，家长认为，你这样的学校不行，教学质量不行，老师也不行，最后，有门路的想方设法给孩子找其它的学校，学才上了一个学期，把孩子弄到别的学校去了。没有门路的，背后给学校制造各种不好的 舆论。结果呢？家长不信任学校，老师不理解家长，彼此之间的矛盾渐渐就产生了，而最终受影响的还是学生。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民办学校的学生升到高中后，表现平平，不如公办学校的呢？其实，家长与老师看的角度不一样，家长注重的是学习成绩，从学习成绩中看孩子的好坏，而学校老师们注重的是学习品质，从学习品质上来看学生的后劲。
品质指一个人行为、作风上所表现的思想、认识、品性等的本质。学习品质就是指一个学生在学习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思想与认识上的本质。它应该包括一个学生的学习行为、学习习惯、学习品德、学习态度、学习能力诸方面。诚然，这些方面的得失与单纯的学习成绩比起来，更能综合地看出一个学生的过去与未来。而这些，作为专门从事学校教育的老师们来说，比家长的眼光自是不同。
家长往往只看到孩子的学习成绩，实际上也的确是某些办学者的不良引导。你想，他的孩子考试后，如果录取的分数线是680，你只有679，会录取你吗？这一点，家长们比谁都清楚。所以，在决定孩子的就读学校问题上，趋向是明显的。谁能让他的孩子进入好学校，他就选择谁。在这一点上，市场的调节比政府的调控有效得多，尽管民办学校的学费比公办学校贵很多，但说句实话，如今的家长在孩子的读书投入上，可能不缺那几个钱了。而且还有一个服务问题，民办学校收费贵，但教育服务态度要好，家长们交了钱，能够得到更好的人性化的服务。比如，开家长会的时候，家长们能够感受到他们受重视，他的孩子在学校受重视。相比之下，公办学校有时这方面欠逊。
也就是说，民办学校更多地迎合了家长的心理，在强大的宣传攻势下，让家长感觉把孩子放在他的学校更可靠，无论对于孩子眼下的学习成绩，还是未来的上高等学校，可能心理更踏实些。在这种有利的条件下，民办学校可以用更短的时间，集聚更为优势的办学资源，从而拉平与公办学校的距离，甚至超越公办学校。
但是，对于孩子教育上的这一点，家长多半是无知的。在一种无知的意识下感觉非常地好。你看，孩子眼下的学习成绩这么好，能不让人心动吗？而且学校全天候地封闭式管理，家长又省去了好多心思，不需要为孩子操心，省下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是一举两得吗？
驯服下的教育让“狼”暂时变成了“羊”，但他的本性仍然是存在的，一旦遇到了适合的空气和土壤，便会不自觉地觉醒起来，恢复“狼”的本性。封闭式管理下的学生状况，到了高中后，如果不是相同的教育环境，便如同这个道理一样。遗憾的是，家长的无意识状态，加上某些教育上的失当行为，通过迎合家长的心理，助长了一种功利的教育态势，使得学生的教育欠缺却不被社会关心。并且有一个不好的情况：民办学校的学生数逐年递增，公办学校的学生数逐年递减。（据某人士的调查研究，比例是每年百分之十左右。）都说明家长普遍地只关心孩子的成绩，而不关心孩子获得成绩背后的学习品质问题。
孩子在监管的方式下从事学习可以获得高分，一旦放手，可能如脱缰的野马，说明没有形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和学习行为，在学习品德和学习态度上也有问题（比如和老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其实，他的学习能力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如果学习品质中的其它方面也很好，这不更接近完美了吗？显然，不少家长只关注到孩子学习品质中的显性的一面，而不关注其隐性的一面，导致孩子眼下的受教育与最终的成人，存在很多相背离的情况。
真正优质的教育，我想不仅仅只是提高分数的教育，它更要在如何塑造学生良好的学习品质上做好文章，基于学生完美的学习品质的塑造，从而激发学生内在的学习动机，发奋图强，表现出来的是学习的成绩（分数），追求的是思想灵魂中要求借学习改造社会建设社会的品格。这是可期待的教育方式，也是民办学校与公办学校相互比较的时候，需要审思的地方。
作者 华中师范大学 曹雕
2014年10期 《中国教育》杂志
当代教育学家曹雕中央党校的座谈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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