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the zero point coffee 零点咖啡
上高中的时候,同桌是个学霸,他有一个怪癖:朗读。
课间休息时,他会从书桌里摸出一本诗词,抑扬顿挫地读,有时用情至深,摇头晃脑,甚至到忘我的程度,成为班级里的一景。好多年过去了,这一幕仍然很清晰地记得。
后来,真正喜欢上诗词文赋,才秒懂了这是一种最好的放松和换脑筋的休息方式,因为投入地阅读会让你在最短的时间里进入另一种意境,尤其是朗读。
汉字的美,在高中阶段是我所没有意识到的,可是随着阅读成为习惯,解读汉字简直就成了一种乐趣和享受,甚至拍案叫绝。
读,本意就是看着文字念出声来方为读。人们把阅读通常称为读书是有道理的,因为先前没有文字和印刷术,诗词也好,道理、故事也好都是靠人们口口相传的,直到后来有了文字、竹简才有了阅读一说。
脑海里便浮现出穿着青衣长衫的孩子摇头晃脑诵读三字经的样子,也会浮现出同桌浅吟低唱沉浸在唐诗宋词里情形,想来,他真的很会休息,很会调剂那段枯燥的日子。
唐诗也好,宋词、元曲也好,想必都是用来吟唱的,原本各自都有曲调,词牌子,渐渐地发展到填词写作,独成一系,特别是宋词,若不出声朗读,真的是没有味道、读不出意境,这种美只有深谙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朗读能走进文字的意境。
一付古琴,几颗青梅煮酒,声声叠叠,长长短短,最是闲庭独处时:“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余韵绕梁,意犹未尽。
一盆碳火,两杯热茶,可以穿越古今,以词相会,浅吟低唱,可以拥有一段别样的时光。一个感叹:“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一个唱和:“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可以是痛陈国是,激情檄文,一如《出师表》,慷慨陈词,音容飞扬,“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仿佛就在眼前。
也或是激情澎湃,咏物抒怀,情意拳拳。素衣长衫,一曲《橘颂》“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仙风道骨,明心立志。
或是晓风残月,婉转低回,黯然神伤: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苏东坡一阙江城子,十年感伤,写尽了绵绵不尽的哀伤和思念:“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也寻得见宁静致远,壮怀激越:“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这是何等的领袖气魄和壮志豪情,非朗读不能领会。
或又是:“大江歌罢掉头东,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少年恩来拳拳报国之情就像在耳边铮铮地回响”。
古今多少文章诗典朗朗上口,历久弥新,大都适合用来朗读,如果只是默读,就全然少了韵味,丢了当时的意境,体会不到文字中韵脚跌宕回转的音律之美、意境之美。
梁文道也说过,朗读有诸多只看不读所不及的好处,朗读要用嘴,要有声音,要用口眼协调,也许就是古人读书的记性特别好的原因,而现在只看不读就砍断了这三个步骤之间的连接,只让眼球孤独地转动。
朗读,是温情的陪伴,也是最长情的告白。
德国作家本哈德·施林克写了一本著名的小说名为《朗读者》,后来由史蒂芬·戴德利导演,凯特·温丝莱特主演拍成了电影《生死朗读》。
故事讲述一名20世纪五十年代的德国少年米夏和一名中年女子汉娜展开的一段忘年恋情,但汉娜不久不告而别。米夏后来成为年轻律师,再见到汉娜时,却是在法庭上,汉娜由于担任一个集中营看守,成为了受审的被告。米夏知道汉娜一个不被所有人知晓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推翻对她的指控。但米夏选择了沉默。 汉娜被判有罪执行无期徒刑。
为了鼓励汉娜生存下去,米夏寄去自己朗读录音的磁带,不识字的汉娜靠着朗读,慢慢学会了阅读,支撑着囚徒的的生活……
朗读不仅是有温度的,还是平淡的日子里最深情的陪伴。
哪个孩子没有温馨的时光,摇篮里、夜幕下,谁家的爸爸妈妈不是最深情的朗读者,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宝宝总是在一个个美丽的传说中进入甜甜的梦乡。
两个人的阅读也一定是这样的,一弯温暖的手臂,耳鬓厮磨、轻声细语,成了多少情侣难以忘怀的记忆。
更暖心的朗读是为病榻之上的亲人、长者,一本书,一张报纸,朗读,让亲人度过了多少寂寞难捱的夜晚,忘记病痛,充满了对生命、对健康的渴望。
以阅读为伴,感受文字的温度,让文字优雅的美一直浸透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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