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好看的房子

苏州民居

西雅图拓荒者广场老建筑

每次旅行都会被一些好看的房子吸引，拍下来，留在回忆里。

好看的房子一定是赏心悦目的。

有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对中国夫妇在英国看中了一套待售的房子，房主人是老年人，要去国外定居，房子标出的价格实在是物超所值，精明的夫妇并没有急着签约，几次看房子都故意流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吊足了老人的胃口，再后来，他们试着砍了一截价款，没想到老人慷慨地答应了，年轻的夫妇心中窃喜，等到交款的那天，又对老人说，朋友又给介绍了一处，远比这处房子价格低得多，如果不能再低一些，就不买了。老人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这处心仪许久的房子就这样被这对精明的夫妇，以意想不到的低价买到了。

交房的那一天，这对夫妇惊呆了，原来有些破损的庭院砖石小径都被修整一新，房间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壁炉是暖的，松柴是满的，打开冰箱，竟然也是满满的、分类摆放着牛奶、食品和蔬菜。

老人说，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很喜欢自己这个家，也希望你们能喜欢，因为购物要开车去镇上，你们刚来，路也不熟，准备了一点必需的食物，应该能帮到你们……

年轻夫妇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或许都颠覆了自己以往对买卖的认知。

房子是什么呢，想来当然是住的、用的，要么住人，要么住神，遮风挡雨，修身养性，一切重要的事都离不开房子。

“房子”一词已经远远的、不足以表达人们对风物的内心敬仰，便又造了一个词：“建筑”，把更多文化的内涵、理念和希冀融进了砖瓦泥水之中，房子承载，或说寄托了太多的东西，最烟火气的，最触不可及的，房子是有灵性的，一幢房子，一种心境，都说相由心生，其实建筑更是如此。

不论是中国的秦砖汉瓦，还是西方的哥特、拜占庭，美式的田园别墅，地中海式的花园洋房，还是老北京胡同里大隐于市的四合院，房子好看，也有个性。

建筑是一种思想的流传印记，是固化的文明，是凝固的艺术。当然一定还会有让一幢房子生动起来的传说和故事。

北京故宫

揽胜京城，品鉴天津，细观青岛，闲住厦门，感受苏杭，或是小憩乌镇，能记住的都是那些具有鲜明特色、独一无二的、有故事的老房子。

看故宫，先要感受皇家宏观的“气运”，然后才是看细节，镶铜的门槛，包金的雕像，镂刻的牌匾，那一刻会觉得自己就是天子，就在天地的中心；看教堂，会感觉人很渺小，几乎就是世间的一粒尘埃；看花园洋房，你会觉得房子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像阳光、空气和水。

吉维尼小镇莫奈花园

如果去过吉维尼小镇的莫奈花园，一定会被那里的宁静氛围所深深吸引。当年莫奈路过这里，一眼就喜欢了，从此定居在这儿，他依着花木自身来的生长形态来设计花园，从不去刻意修剪花草树木，花园高低错落，草木花卉色彩协调，这处房子庭院本身也成了莫奈的一幅固化印象派大作。

旧金山索萨利托小镇民居

不知为什么，对教堂之类的建筑总是隔着一层神秘，每次路遇总会驻足仰望，高耸云天的尖顶，暗调子的大厅，镶着彩色玻璃，画着圣母和天使的穹顶，庭廊间一尊尊雕像，还有竖立在大堂正中的十字架，受难的耶稣凄苦悲悯，却又慷慨壮烈。

看到人们虔诚跪在十字架面前，再回看那些锋利的尖塔，细思极恐的玄窗，氤氲之息的穹顶，豁然领悟：这砖石廊柱有了脉动，那是几近极致、遥不可及的念象，是迷茫、寻觅，甚至恐怖、挣扎、向往、期盼的凝塑。

徐家汇圣依纳爵主教座堂

芝加哥第四长老会教堂

其实，不出国门也能领略这种视觉和心灵的冲击，徐家汇就有一座完好保存了中世纪哥特风格的“圣依纳爵主教座堂”，整幢建筑高五层，大堂顶部两侧是哥德式钟楼，双尖顶砖石结构，堂脊高18米，钟楼全高约60米，尖顶31米，尖顶上的两个十字架，墙面上饰以许多圣子、天主的石雕，繁复华丽，远看极像罗马钟表的形状，红砖墨瓦，庄重安详。

礼拜日或是大的节日，信教的人都会停下手头的事情，聚集到这里虔诚地忏悔、祈祷。不是有人说“文明就是停下来，想一想。”

大部分人似乎一直在忙碌着，也或许是茫然着，即使是慵懒地宅在房子里，也是任由自己机械地向前走着，一辈又一辈，从懵懂的孩提，长成四肢发达的的青年，又从爸爸妈妈，变成了爷爷奶奶，没有人要“停下来，想一想”，生怕停下的一瞬间，输给了身边的同类。

旧金山联合广场

浙江大学之江校区小礼堂（都克堂）

“没有一滴雨会认为是自己造成了洪灾。”刘瑜博士曾论及了这种“隐身于日常角色中的平庸之恶”，她说，当一个恶行的链条足够长，长到看不到链条全貌时，每个环节的人都有理由觉得自己很无辜。以此推论，恐怕希特勒都会很委屈地说，我只是下了命令，并没有真的屠杀犹太人。

如果逆向思维呢，每个人都能“停下来，想一想”，不将己不欲而加于人，善良的藤蔓同样也会盛放在花圃里，就像喜欢自己的房子，为别人着想的那对老年夫妇，似乎卖出的不是房子，而是自己的心爱之物，能被别人喜欢、善待，才是最重要的，房子才能称其为“家”。

哈佛大学图书馆

上海吾同书局

家，学校和教堂，应该是更好看的：在温暖的房子里，有孩子的笑声，有干净的餐盘，有咖啡和食物的香味；

在漂亮的校园里，摆满一架架古今书籍，点亮一盏盏柔和的阅读灯，有朗朗的读书声，或许也有琴声；

在尖尖的屋顶下，雪域高原的宫墙里，庙宇的殿堂间，或是家族祠堂的案几上，安放过往和希望。

每年、每日都有去朝圣的人，去雪域西藏，去耶路撒冷，或去教堂、去寺庙，但不管雨雪还是冰霜，道路有多遥远、多艰难，满满的敬重，满满的虔诚。

人们不急着赶路，朝圣的路是天路，更是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