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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天空下的萨蒂“日常”

凡是到过巴黎的人定不会忘记那里阴晴变幻、难以揣测的天气。走在微雨低垂的夏日傍晚,飘零的雨丝从昏黄的路灯落下,滴在淑女们精致的伞面上。时光仿佛定格在氤氲的刹那,雾气升腾间,流连忘返的画面不免使人产生一种行走在电影中的错觉。宁静、精致、优雅、浪漫这些词汇若不足以形容巴黎这种独有的“日常”景象,那么用萨蒂的音乐“语言”,恐怕更能将此意境地道的诠释。

埃里克·萨蒂(Eric Satie),这位久居巴黎的作曲家所处的时代(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法国正逐渐脱离德奥风格和意大利风格的影响,孕育出特征鲜明的色调、音响和审美取向,法国的乐界既有音乐带有强烈的象征主义与印象主义印记的作曲家德彪西,也有更多挖掘本民族固有的音乐气质,“法式特征”更加鲜明的一批作曲家,在众星璀璨的三色旗下,萨蒂的创作既有高卢人的优雅与简洁,又有着自己独特的创意和魅力。

埃里克·萨蒂(Eric Satie)

与德彪西等同时代作曲家们通常所表现出的复杂性与深远抱负不同,萨蒂的音乐总是纯粹闲适,简洁洗练中不乏锐意创新,而萨蒂本人也是极乐意写作这类被他自己称之为“日常音乐”的作品。也正是这种“日常”,造就了他的“独特”:没有宏大的音乐叙事与繁复的精细技法,神秘又朴实的曲风让人琢磨他的创作规则,清淡而明了的旋律让约翰·凯奇等后世大师将他奉为氛围音乐、极简音乐的鼻祖。在他的代表作中,最为国人熟知的大概是创作于1888年的《希腊花瓶上的歌舞画》(Gymnopedies)了。

《希腊花瓶上的歌舞画》(Gymnopedies)

这套作品共含三首,总共七分钟左右,简洁平稳、短小凝练。是萨蒂受作家福楼拜作品《萨波朗》影响后产生灵感而作。Gymnopedies,译作“吉诺佩蒂”,是古希腊祭祀太阳神的男子裸体舞蹈。

萨蒂将法国人沁入骨髓的明晰融进优美而柔和,惆怅又细腻的音乐意境里,静谧的音符像塞纳河晴日里泛起的涟漪,轻轻地敲击在心坎,激起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宁静而恬美,让人不忍破坏这敏感又玄妙的氛围。

塞纳河


有缓慢轻柔的旋律,也有趣味十足的作品,三首《梨形曲》便是带有“怪诞”意味的代表。

创作于1903年的钢琴四手联弹《梨形曲》通常被称为三首,实际上有七首:三首中心曲、两首序曲与两首附加曲。

据说此曲的创作是萨蒂对德彪西批评他“音乐缺乏形式”这一论调做出的回应。“梨”在法国口语中有“愚笨”之意,不知这一意象的选取,是对德彪西的嘲讽还是玩笑式的自嘲。

两首序曲在若有似无的弱奏与突如其来的强音间游离,轻盈又洒脱,谐谑又整齐。

三首中心曲包含了延续序曲风格的旋律,雅致端庄的舞曲,以及被萨蒂标注过“如野兽般的”段落。巧妙的是,看似风格迥异的三段音乐,听来毫不违和,一脉相承的节奏型与调式规划使其完整统一。

附加曲夹杂着宁静中的冥想与稍显“啰嗦”的幽默。作为萨蒂成熟时期所作的卓越的作品之一,《梨形曲》融进了萨蒂创作中简明利落又不失水准的内核,至今仍被不少演奏家青睐。

除此之外,还有一首风格很不“萨蒂”的作品值得一提,它既不神秘也不怪诞,反而充满了馥郁芬芳的甜美与热切,轻快动人的平易与温和——《我需要你》(Je te veux)。


据记载,在萨蒂59年的生命中,仅有一次为期半年的短暂爱情,对象是当时有着“蒙马特野蔷薇”之称的女画家苏珊娜·瓦拉东。这位风流美丽的女画家,流转于不同的大师之间,注定不会与萨蒂结成并蒂。在瓦拉东不辞而别后的30年里,萨蒂还在为她坚持写着没有回音的信件。这首《我需要你》,据说是萨蒂身处热恋时为情人所作,洋溢着幸福与甜蜜的曲调,慵懒又略带感伤的氛围,让人体会到专属于萨蒂、专属于巴黎的浪漫。

百年已过,而今听来,萨蒂的音乐仍不失别致的趣味与神秘的特性,飘荡在享有欧洲文化“明灯”之称的巴黎上空,游逸在乐迷们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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