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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传奇:程廷华教徒

清、光绪十五年。

除夕夜,北京城灯火辉煌如昼,爆竹声声连天。古旧的前门大街,被那一串串五颜六色,光彩夺目,各式各样的花灯装扮得五彩缤纷;商肆、客店、家家户户的门前、屋顶,也是结彩悬花,热闹非凡。尽管朝廷腐败,国弱民贫,百姓们还是愿意按照古老的传统习俗,在这除旧迎新的夜晚热闹一番,满心盼望着这样做能使来年事事如意,日子会过得好些。

孙禄堂此刻正陪着程廷华饮酒守岁。奇怪的是今天他一反平日那种安静、深沉的神情,面颊微微泛出红晕。从一对明眸中透出的又似兴奋、又似悲伤的神态,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矛盾不安的……

孙禄堂自从拜程廷华为师以后,程师对他苦心施教,把自己生平绝技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孙禄堂日日夜夜,不畏寒暑,专心潜学,苦练不辍,尽得程派游身八卦连环掌的真髓。他本来在郭云深大师门下形意拳的功夫已然大成,如今更是虎生双翼。

程廷华武艺高绝,冠绝时辈,大江上下,各个门派的武林高手常常慕名而来,访寻较技。在程廷华的寓所,常常出现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比武。这比武却不是恃勇斗狠,而是切磋技艺,出手有德,一招一式点到为终,胜者不嚣,败者不馁。程廷华有心安排,孙禄堂得与各门派高手较技,眼看他的技艺日臻纯熟,程廷华心中自是十分欢喜。

弹指间,孙禄堂不觉已从程廷华师三年,如今师徒就要分手了。

程廷华为孙禄堂倒上一杯酒,他面色严肃地望着孙禄堂说:“福全,你可知武术在我华夏源远流长,神州之大,深山大泽之多,可说是处处藏龙卧虎。”程廷华呷了一口酒继续说:“古语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只有追本求源,才能能入能出,挣脱师法藩篱,自成一家。所以我让你过了春节就离开这里。”

孙禄堂从心里舍不得离开程师,他再次苦苦求道:“福全自遇恩师,似鱼儿得水,弟子志在从师研练,怎能离开您呢。”

程廷华见孙禄堂还在犹豫不决,心中暗想,这福全虽已功臻大成,但尚不能到入化之境,我得劝说他,让他知道只有去经历风雨,见见世面,才能使自己的技艺进一步提高。于是说:“福全,你有志气,又勤奋聪颖,我希望你能在武术之道上做出一番事业来。你说遇到我如同鱼儿得水,你却不知离开我去四海云游,博采众家之长,可称是龙入大泽了,你不要辜负我的希望!”

孙禄堂望着程廷华,一股暖流直撞心扉,他不禁双眸湿润了。他低低的声音坚定地说:“我一定遵师嘱,不负师望。”

程廷华一见孙禄堂主意已定,心中大喜,自己却不禁热泪盈眶……这三年的师徒生活,彼此建立了极深的情谊,程廷华爱孙禄堂胜过疼爱自己的儿子,孙禄堂敬程廷华如同亲生父亲,就要分手了,他们怎能不难过?

程廷华拂髯强笑:“有志者岂能悲于离,欢于合呢,只望你矢志不渝,百折不挠,为我中华武术干出一番事业,不负我为师三年之心意。”说着话,他把一杯酒递到了孙禄堂的手中,孙禄堂接过酒杯,以敬佩的目光看看师父,举杯一饮而尽。

程廷华自饮一杯,说道:“福全,你的功夫已然大成。我深知你为人忠厚正直,武德不须我多讲了。只望你时时记住'满招损,谦受益’。有个十分令人难忘的故事,也算是武林中的一件憾事,我要讲给你听,望你引以为戒……”

当年,董海川门下的弟子极多,其中功夫最好的有八人,被世人称做八大弟子。这八人是:尹福、马维祺、程廷华、李存义、宋长荣、史六、梁振甫、刘凤春。在这八人之中,又以马维祺的功夫为最好,这马维祺身材魁伟,力大超群,聪明过人,深得董海川喜爱。只是这马维祺功夫虽好武德却不高,他性愎而莽,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嗜技击,却是心狠手毒,动辄和人比武较技,毒手伤人。董海川及师兄弟们常常规劝他要重武德,他却总是傲然一笑,大言不惭地说,“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众人无奈,只是摇头叹息。

马维祺在东城开一个煤肆为生,号“维记德”,所以江湖上人都称他“煤马”。清廷肃亲王听说马维祺的功夫好,想录用他,于是就召他入府当场试技。

这一日,马维祺同尹福一块被召到肃王府,肃亲王命人取出一杆长枪要他演习枪术。“煤马”接过长枪只觉沉重,肃亲王笑笑说:“壮士可用得这杆枪,这杆枪是二百年前吴三桂所用之物,重四十六斤,若两臂无八百斤之力是用不得的。”

“煤马”一听哈哈大笑,连说:“好枪,好枪,正合我用。”说着他长器短用,就在厅堂中练了起来。只见这杆大枪上下翻飞,如莽蛇出水,似巨龙入泽,一趟枪练完,他脸不红,气不喘,神态自若,肃亲王不禁为他击掌叫好。那“煤马”听到夸奖,脸上顿时得意洋洋,把枪往旁边一放,伸手从怀中掏出鼻烟壶,便兀自嗅了起来。

肃亲王很喜爱他的技艺,本想任他个游击职务。看到他傲慢无礼的举动,心中顿时不悦,暗想,这马维祺功夫虽然精湛,但给他官职他是无德胜任的。于是叫人赏了一些银子,打发他出府去了。

马维祺受到王赏之后,逾发的粗野狂妄,桀骜不驯。一年的春天,一位名叫赵克礼的年轻镖师假道北京去山西,按江湖之例特到马维祺的家中拜访。谁想,这不可一世的傲“煤马”竟以为是来寻他较技,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何能,竟也做得镖师,岂知你才几日不尿床乎!”

赵克礼也是少年气盛,血气方刚,虽久慕马维祺之名,对马十分恭敬,但也经不住他冷嘲热讽,两人即在院中交起手来。那赵克礼岂是马维祺的对手,只一个照面赵克礼顿觉不好,他急步抽身欲住手,马维祺如何容得,他紧跟一步,一掌向赵克礼的后背击去。赵克礼“啊!”了一声,口吐鲜血,倒在院中。

经过急救赵克礼虽然免于一死,可是成了残废人。此事传出,武林中对马维祺愈加不满,人称他“东霸天”,就连平日和他关系很好的朋友也渐渐与他疏远了。

这一日,马维祺从“维纪德”煤肆回家,刚刚走到门口,见一人迎面走来,向他拱手做礼说:“人称'东霸天’马维祺者,是居于此乎?”

马维祺细看此人身材修长、清瘦,目光炯炯,面色赤红;穿两截衫,手持一把雕扇,形态潇酒,举止风流。马维祺也不做介绍,只是乜斜着目光指指家门说:“请吧。”

这个人一进室内,看见墙上悬挂一口青龙宝刀,随口嘲笑说:“难道这'东霸天”也懂些武术吆?”

马维祺一听勃然大怒:“你是哪方小子,胆敢如此放肆?!”

那人一见马维祺发怒,更嘻嘻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东霸天’!既懂武术也该知天高地厚,你敢与我一较乎?”

此刻马维祺早已怒火中烧,他不暇思索连连说:“好,好,我倒要你知道'东霸天”的厉害!”他话出拳到,狠狠冲那人胸前打去……只见那人不慌不忙,手持雕扇嘻笑如常,早已从容鹤步闪到一边。

马维祺一拳打空,越发羞怒,施展出游身八卦连环掌,在室内对那人左扑右撞,连连进攻。那人袅娜闪忽,极行云流水之致,马维祺那里沾得他一丝一毫。这时马维祺也感到来者不善,从墙上抽下青龙宝刀,大叫一声,向那人猛刺乱劈……

只见那人一手提衣襟,一手摇雕扇,动作敏捷,进退吞吐,辗转躲闪,神态自如,俨然游玩作儿戏一般,不露一丝慌乱。

马维祺把一口宝刀使得上下飞舞,风声呼呼,拚命把那人挤到墙隅,一个直刺直取他的咽喉,那人缩身如猿,张目如铃,倏地竞转到马维祺的身后,用雕扇在马维祺的后背轻轻一敲,嘻笑说:“你的游身八卦连环掌坎离尚未相济,还是用心研练。待功夫炉火纯青时再见吧,不过奉劝你以后再不可无故伤人,若不听我良言相劝,大祸必降你身。”

那人说罢扬长而去,马维祺怒气不息大叫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回身莞尔一笑:“我姓沙,与你居住近在咫尺,亦与你同门也。”

马维祺再追问时,那人早已无踪无迹了。马维祺被人教训后,心中怒火自是难平,一心要报仇,四处访寻,却找不到那人的踪影。于是扬言,若再与姓沙的那人相遇,定以命相拚。

数月后,一日马维祺在门口散步,忽见那姓沙的人跚跚而至,一见面便开口问:“东霸天,你的功夫可有长进?我劝你讲武德一事可曾记住?”

马维祺哪里还想答话,他怒目圆睁,一个箭步扑过去,狠狠就是一掌……只见那人双眸射出一股冷峻的光,不再躲闪,站定架式,只是用左臂轻轻一磕,拨开马维祺的劈掌,顺势以右手在马维祺的右肋下猛一拍,从容抽身而去,边走边说:“此一下就够尔消受了。”

马维祺顿觉胸部隐隐作痛,心慌气促,眼看那人飘然而去,却一时动身不得。喘息良久,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中,撩开衣服看时,只见右肋下有一青紫掌印,遂暗吃一惊,知道不妙,这一掌已使自己内气受震。有人把这事告诉董海川,董先师听罢大吃一惊,连连说:“我徒性命休矣!”他对马维祺说,“此人慷慨尚义,喜雪人间不平之事,江湖上人称沙报应。你已被他的朱砂手所伤,已无法救了。你不听师训才有今日,虽祸乃自取,却也负我培养你的一番苦心啊……”那马维祺这时才觉得后悔,但巳晚矣!

第二天一早,不可一世的马维祺果然死去了。

程廷华一气讲完这段故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面透红润,把亲切的目光投向孙禄堂。

“师父请放心,我一定把您讲的这段故事做为自己的教训。”孙禄堂站起身,坚定地说。

三日以后,孙禄堂挥泪拜别程廷华,先回到了家乡河北完县。一别三年,一进家门,全家人都高兴极了。丈人张瑞老汉喜上眉梢,杀猪宰羊为贤婿接风。母亲安氏,妻子张昭贤更是欢喜。第二天,全家人正在吃午饭,张老汉边喝酒边与孙禄堂谈论在京习武的收获和以后的打算。

张瑞早就盘算着要在家乡办一个武术馆,张榜收徒,热热闹闹地干一场。今天看到禄堂回乡,夙愿即将实现,自是满心欢喜。他喝了一大口酒,满面春风踌躇满志地试探说:“福全,你在京城习武三年,又是拜在各名师门下,这回你该满足了吧?”

孙禄堂笑笑说;“岳父大人,天外有天,艺无止境啊!古人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方能成就日后的事业。我现在虽习武十余载,但阅历极浅。我打算在家中团聚几日,去外云游,进一步去深造。”

“难道你还要出去寻师吆?”张瑞不禁楞了一下,惑然问道。

孙禄堂没有说话,他看看岳父,看看母亲,点了点头。母亲安氏一听,停住手中的筷子惊诧地看着禄堂……

孙禄堂说:“昨晚我和昭贤已商量好,还没来得及禀报。我这回要到四川峨眉山去拜知真大师。”

正在一边忙着作饭的岳母,突然吃惊地插话,“那四川听说有几千里远,可比不得上京城,那里如何去得?”

孙禄堂用目光偷偷扫了妻子一眼,聪明的昭贤立刻明白了丈夫的心思,她站起身对妈妈说:“娘,福全要是象咱们一样,整天守在家中,天下的事儿见识很少,一个男子汉哪会有出息呢?”

张瑞老汉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昨天晚上这小两口早已商定好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放声大笑,“昭贤的话十分有理,俗话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福全去云游我看是极好的,不过你一个人……”

孙禄堂一见岳父巳欣然同意,心中大喜,连忙说:“岳父放心,一路上我可以做些零活,也可以练拳卖艺……只是我一走又要苦了家里人……”孙禄堂说着话用内疚的目光看看母亲,又深情地看看妻子。母亲的眼里早已挂满了泪花,她低低哭泣着,昭贤一言不发,低下了头。望着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孙禄堂一时倒真的为起难来……自己九岁丧父,全靠母亲把自己抚养成人,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呀,直到现在自己却没能在她的身边尽孝,她已花甲之年,自己又要离开她远去,孙禄堂的双眸中涌出了泪花。

张瑞老汉强做欢笑,对孙禄堂的母亲说;“老嫂子,你不要担心,福全一走就把您接到这里来,咱们在一起过日子还能让您吃苦吗?”孙禄堂的岳母也说:“是呀,福全不在家有昭贤侍候你还不是一样吗?”

孙禄堂的母亲说:“不,我是不怕吃苦的,只是福全和昭贤成亲后就一直在外面,苦了昭贤这孩子呀。”

张昭贤忙说:“娘,我只是盼着福全多学些本事,一点也不觉得苦。”

光绪十六年,孙禄堂开始了步行四省的云游。他出河北经河南,转尔由湖北入四川,一路行侠仗义,慷慨悲歌,书写着他武林生涯的新的一页。

正是初春时节,华北平原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田野间一片片青苗碧绿,乡间小路旁,杨柳吐翠,鸟雀啼鸣,春风拂动着孙禄堂的青布长衫。他肩上背着一个庄稼人出门常用的搭裢,这沉甸甸的搭裢里,一头放的是干粮,一头放的是笔、墨、纸、砚、书和几件替换的衣服,一柄雨伞挎在后背。他只带了一件防身用的武器,一把牛角制成的弹弓。这只弹弓做工十分精细。暗红色半透明的牛角已经被手掌磨得滑润光泽,黄豆粒般粗细的弓弦已经不知换了多少根,这个弹弓简直是他的命根子,因为这弹弓是郭云深老先生亲自送给他的。

十年前的一天,孙禄堂随郭云深在村外练完功回家,师徒二人刚刚走到村口,只见空中一只凶恶的鹞鹰响箭一般俯冲下来,在离他们十丈余远的场院上,抓起一只正在觅食的老母鸡,场院上一个老汉拚命吆喝时,那母鸡“咯咯——”叫着已被鹞鹰抓上了半空中。老汉急得破口大骂,半空中只落下几根羽毛。

突然,那只鹞鹰尖厉地哀鸣一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掉进场院边的池塘里,脱险的母鸡“咯咯——”叫着,扑扇着翅膀落到了池塘边上。

原来是跟在郭云深身后的孙禄堂狠狠给了那只鹞鹰一弹丸。那老汉连连向孙禄堂道谢,高兴得合不拢嘴,郭云深更是高兴极了。他的高兴不是为救下了一只母鸡,而是孙禄堂有这样不凡的技艺。他伸手拿过孙禄堂手中的弹弓笑眯眯地看着。孙禄堂没声地抿嘴一笑说:“小时候给人家放羊,整天在洼里没事干就练习扔石子,打弹弓,常常是肚子饿了打几只鸟儿就点火烧着吃。”

回到家中,郭云深要看看孙禄堂打石子的功夫是不是也和打弹弓一样厉害。这时天已经黑了,孙禄堂把五支点着了的香头插在院子的一边,他退后十余丈,一扬手那香头就被打灭了一支,他用五颗石子打断了五支香头。郭云深大喜,特意从天津买了这么一个牛角制成的真正弹弓,送给了孙禄堂。这次外出云游带着这把弹弓不但可用于防身,还可用它打些野味充饥呢。

孙禄堂从家乡出发以后,一路上他拜访了不少武林中的名家高手,他虚心地向他们请教学习,一同磋磨武术理论,使他的收益极大。

孙禄堂珍惜时间,从不让一寸光阴白白逝去,无论是住在怎样喧闹嘈杂的客店里,或是借宿在乡间的茅舍草棚中,他都要点上一豆油灯,取出纸笔,一丝不苟地记下一天中得到的收获,他在不到两年的云游生活中竟然写下了六十余万字的笔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孙禄堂从心里感到这次云游对于他提高武术技艺,开拓眼界,增长阅历实在是太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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