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观察
乡村调研手记098
在我国，自媒体兴起至今，虽然只有短短20余年的时间，却已经基本形成了全地域覆盖的态势。自媒体开始入驻乡村，则是近十来年的事情，其在乡村铺天盖地的席卷之势依旧沿袭了其自兴起以来的主流趋势，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全面的渗透，令村民毫无防备之力的就渐渐沦陷了。
地扪这样一个小村寨因之所产生的万象，就是当下自媒体席卷乡村的一个缩影。在村寨中目之所及的地方，除了七、八十岁不适应用智能产品的老年人，其他年龄段的人群或多或少地接触着自媒体并受之影响。村民们在闲时，都喜欢刷着各种自媒体软件进行社交、娱乐以及认知外部世界。
村里的少年们也是这些人群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们通过自媒体爆炸式的信息供给，似乎可以做到对远处的世界触手可及，但“快餐文化”下“只求名不求实”的种种常见现象又总是为其形成了管中窥豹的片面认识。慢慢地，新媒体成为了村子里少年们的“萧何”，成也在它，败也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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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世界，更加宽广了
很多中西部乡村都是在90年代通电，进入新世纪后才通网的，地扪村也不例外。也就是说，大概在10年前，地扪无法出去打工、求学的村民，无论老幼，他们了解外部世界的方式除了通过在外的亲友处得知之外，另外一个主要渠道就是通过电视。但这两种方式都有类似的缺陷，即接受者比较被动，选择权不在自己手中。近10年来，随着村子的不断信息化，人们开始习惯通过自媒体这一主要形式社交、娱乐、传播以及认知外部世界。
这一代的乡村少年们，也正生长于乡村信息化爆炸的时代，自幼熟识各类自媒体的用法，并透过这一载体进行互动性更强的社交与认知。自媒体相对于传统媒体而言，在自主性、灵活性、互动性以及内容的通俗性上面都有着自己的优势，因此它也更容易进行不同年龄段、不同地域的覆盖与渗透。
这一载体工具的出现，也使得少年们学习与娱乐的渠道和内容都丰富宽广了很多。少年们对于外部世界的见识与认知，也会比他们的父辈与祖辈要提早很多，这也是村里长辈们常夸赞现在的小孩子们，“越来越聪明了，什么都知道”的原因。不一定是智商更高了，而是因为更加宽广、开放的知识渠道，令他们看上去更加“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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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文化”下的管中窥豹
村子里的孩子们经常会用很笃定的语气表达一些他们对城里人与城市生活的某些看法与猜测，如：“你们买的衣服一定都在×××钱以上吧，都是很贵的，对吧”，“你的手机是××牌的吧”，“你家的城市一定都是高楼大厦”，“你们城里来的人收入都很高”等等。其实，很多答案都并非他们以为的那样，当否定他们时，有些孩子会思考、疑惑，有些孩子则会直接发出质疑：“你不是骗我们吧，我在××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可见，自媒体对于村中少年们的影响，并非只是正面的。如今在“短、快、爽”文化的主导下，大部分的自媒体内容生产者都比较侧重迎合性，以噱头为重，产出了很多“只求名不求实”的内容，这些内容中的一部分又因其生活化与通俗化的特质而被人接受与认可，久而久之，人们对它们的真实性也不再怀疑了，尤其是还未建立成熟认知体系的青少年。
管中窥豹，片面与狭隘的认知也是自媒体会带给少年们的，一旦这些缺乏真实性的内容在他们的脑海中形成根深蒂固的认知，那么一体两面，少年们的认知世界在宽广了之外，有的地方也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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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观、价值观的千篇一律
“多快好省”的快餐文化不仅会影响少年们的认知世界，在价值观与审美观上也对他们有着深入的影响。
在村子里，经常会看到穿着类似的衣服、画着一样妆容的少女们，这是属于她们共同的时尚与流行；也会看到一帮少年们聚在一起抽烟、喝酒、骑摩托，这是他们所讲的酷炫。衣服要买什么牌子的、房子要住什么风格的、什么才叫好的食物、未来要从事什么职业，这些本来没有统一答案的问题，他们却常常能给出提问者几乎同质化的答案。其身上所浸染的焦躁与不安，也与乡村的平衡大相径庭。然而，此时的他们也只有十来岁，本该是天马行空的年纪，审美观与价值观却已经被提前同化。
新媒体所产生的此类“快餐”内容无疑是没有什么营养的，调味可以，多吃则无益。如果说认知的狭隘在未来还可以弥补的话，观念与价值体系的形成则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修正的。
我们的城市面貌在这种文化的主导下，其实已经成为了前车之鉴，一样的街区、同质化的CBD以及类似的居民楼，千篇一律地有时令人分不清城与城之间的区别，本来城中应运而生的传统建筑反而在当下被映衬得十分格格不入。如果村里的少年们再步此后尘的话，那么我们会不会在未来见到的就是千篇一律的乡村。
作者：张媚，民智国际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编务：刘吉文
责编：井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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