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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坪农会千人武装抗捐

1928110日清晨,1000多名农会会员从马坪出发,冒着凛冽的寒风,高举马坪农会的大旗,挥动“农民协会万岁!”“反对烟苗捐!”等小旗,带着镰刀、锄头、土枪、土炮等武器,浩浩荡荡开往佛昙镇(当时马坪属佛昙管区),进行武装抗缴烟苗捐斗争。

其背景是,北洋军阀、新军阀为扩充军饷,强迫农民种植罂粟,即鸦片烟,烟苗刚种下就勒收烟苖捐,愈演愈烈。驻漳国民党军队高义部荼毒百姓被赶走后,新驻防的国民党第十一军变本加厉,其军需处长苏六桥勾结地方豪绅,进一步强派烟苗捐,仅漳浦县即下达40万银元,每个农民要负担30银元。而且不管有无种植,一律都要负担捐款,同时在漳浦各乡镇区设立烟苗捐征收所,加紧催捐迫税。还任意派官兵下乡拘捕、拷打群众,激起了农民更大的不满和强烈反抗。

武装抗捐旧址

           应者云集抗烟捐

走在队伍前头的是位憨厚坚毅的青年农民,名叫陈耳。少年时念过几年私塾,读过《水浒传》《七侠五义》等书,颇有正义感与侠义肝肠。汀漳道属农运兼漳浦农运的负责人李联星来到马坪发动成立农民协会,与陈耳成为好朋友,给他讲了很多革命道理,发展他加入共产党,后来陈耳被选为马坪农会的会长。

陈耳走在队伍最前头带领,闽南特委农委委员李联星则在队尾押阵,两人首尾呼应。出发前有动员,中途停下来再布置,李联星介绍说,捐本来是一种自愿交纳的行为,税才要征收,现在他们设立烟苗捐,强制征收,根本无法无天!就说烟苗捐吧,啥叫烟苗捐?其实是鸦片烟捐,国民党新军阀强迫农民种罂粟,烟苗刚种下就收捐,而且不管有无种植一律强行征收,农民哪里有钱交?陈耳呼应:“坚决反对苛捐杂税!打倒新军阀!”众人纷纷响应。正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燃。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此前,根据临时省委决定,李联星、陈元宰、郑森森与中共马坪支部、马坪农会负责人陈耳等共同研究,决定组织大规模的请愿行动,并准备武装抗争。所以,陈耳等骨干成员底气十足,斗志昂扬,决心大干一场。这次行动,陈耳的腰里别上双膛的“翘天”土火药手枪,衣兜里还装着几粒土炸炮呢!

          请愿遭遇闭门羹

马坪到佛昙镇,有十几里山路,走一个多时辰到了佛昙,请愿队伍马上把烟苗捐征收所围得水泄不通。烟苗捐征收所设在杨氏祖祠内,这是间两进的四合院结构的建筑,墙高壁厚,连大门门板也足足有两三寸厚,十分坚固。祠前是一大土埕,供祭祀祖先时的活动场所,平日里空旷旷的,但千余人的队伍一来,便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大门口几个把门的士兵,平时耀武扬威,凶神恶煞,此时看到这架式,不禁心里发毛,胆战心惊,哆哆嗦嗦地把子弹推上膛,枪口对准请愿的农民,其中一个士兵慌忙缩进祠堂内向征收所的头目报告。

只见陈耳一个箭步跃上台阶,振臂高呼:“反抗烟苗捐”“有种有捐”“无种无捐”“减租减捐”等口号,请愿的农会会员也齐刷刷地高举起尖担、锄头柄、标语旗跟着呼喊,杨氏祠堂门前霎那间宛如刀枪林立,口号雷鸣。

烟苗所的头目是个身着军装,满脸横肉的家伙,闻讯提着一把驳壳枪,故作镇静地踱着八字步走了出来,虚张声势地拉着嗓子说:“出了什么事?你们是什么人?”身后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跑步到大门口,一字排开,如临大敌。

陈耳等人齐声说:“我们是马坪农会的,到这儿请愿取消征收烟苗捐。”听到请愿,这个头目狂妄地说:“征收烟苗捐,这是上峰的命令,兄弟是奉命行事,谁敢违抗不交?妈的,莫怪老子不客气!

陈耳反唇相讥:“奉上峰命令?北伐时期,国民政府已明令禁止种植罂粟和抽鸦片烟。你们岂能不知?竟敢置国民政府法令于不顾,到底谁是违抗者?”他转身大声问大家:“农友们,你们说,是不是?”“取消烟苗捐!”“有种有捐!”“无种无捐!”农友回答的口号声此伏彼起。

烟苗所头目眼见众怒难犯,悻悻地命令士兵“撤”,叫人闩上大门,来个不理不睬。

           鲜血染红烟苗所

时近中午,烟苗所大门依然紧闭着,等候多时的请愿农民按捺不住焦虑和愤怒的心情,队伍也有些骚动起来,李联星与陈耳等人商议后,做出实行武装请愿的决定。陈耳站在台阶上,大声地向大家问道:“我们到这儿请愿,事关咱们农民的死活,他们却关上大门不出来答复,怎么办?”“他们不出来答复,就把烟苗所大门砸开,看他出来不出来!”“对!砸开大门!”许多人高喊着,争先恐后用锄头柄、尖担把大门捅得震天响。

“砰!!!”一排子弹从大门旁窗隙间向请愿农民打来,烟苗所头目竟悍然下令士兵开枪。冲在最前头的农民中有几个倒下了,血流如注,其中马坪下梧村农民陈述壮烈牺牲,农会会员的鲜血染红了烟苗所门前的大土埕。

李联星、陈耳等见状迅速指挥农友抢救伤员,分散隐蔽,利用有利地形用土枪、土炸炮向敌人反击,那些手持尖担、锄头柄的农友,此时手中的家伙派不上用场,便拾地上的石头狠狠掷去。一时间,枪声不断、硝烟弥漫、飞石如蝗。

渐渐地,农会会员所带的弹药用尽了,地面上所能拾到的石头也掷尽了,杨氏祖祠除了屋顶瓦砾狼籍外,农会的土枪土炸炮对它发挥不了威力,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李联星、陈元宰、陈耳等人分头劝说气愤填膺的农民撤回了马坪。

            打响抗争第一枪

国民党军第十一军的血腥镇压,使农民反抗烈火越烧越旺。当晚,在漳浦党组织和马坪农会领导下,会员们又自动聚集起来,高举松明火把,连夜翻山越岭赶赴近百里外的县城请愿,强烈要求严惩杀人凶手,取消烟苗捐。面对农民的愤怒和漳浦一触即发的农民武装反抗局面,国民党漳浦县党部不得不电告省政府、十一军军部,请求满足农民的愿望。

马坪农民的武装抗捐行动,得到中共福建省临委的高度重视,特派人与中央特派员赵亦松先后赶到马坪,部署新的斗争行动。省委还印制《反抗烟苗捐告民众书》与漳浦县党组织印制的《漳浦县委告漳浦民众书》《漳浦农民告福建民众书》等传单,在全省各地撒发,全省舆论哗然,一致谴责十一军罪行,在此强大压力下,十一军灰溜溜地撤出漳浦,国民党福建省政府也不得不下令拘捕十一军军需处长苏六桥,以防民变,征收烟苗捐之事在漳浦农民反抗下不了了之。

110日惨案,使漳浦农民看到枪杆子在抗捐斗争中的重要性。在马坪农会召开追悼死难会员大会时,丹井、张坑蓝等农会会员都带枪前去参加,代表在发言中纷纷表示实行武装反抗,为死难会员报仇血恨。漳浦农民武装队伍与赖着还没走的十一军余部作战,缴获枪支三四十支,农军士气大振,土豪劣坤、捐棍吓得避往漳州、厦门。中共福建省委高度评价漳浦农民武装抗捐斗争,指出:“漳浦农民起来向捐棍算帐,捕拿捐棍,并与十一军开火,驱逐十一军,这可以证明福建民众也已经起来。总之在不久的将来,土地革命高潮要在福建澎湃起来了。”漳浦马坪农民武装抗捐行动,开了全省首例,打响抗争第一枪,拉开了福建省农民武装抗争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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