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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的“孟臣壶”现象

明清盛行紫砂壶,世间茶具称为首。明末清初是紫砂艺术百花齐放的时期,紫砂形制由大而粗犷向小而精致发展。1572年(明隆庆六年),紫砂名师时大彬所制茗壶世称“时壶”“大彬壶”,为后代所景慕。陈鸣远为时大彬之后紫砂制作历史上的一座高峰,其光器、花器、筋囊器皆擅长,传器可谓巧夺天工,精彩纷呈。在清代便有“宫中艳说大彬壶,海外竞求鸣远碟”的说法。明末清初以惠孟臣的壶艺最精,为时大彬之后的另一大高手,清初雍正元年(公元1733年)即有人仿制孟臣壶,其后仿者更多。闽南粤东及台湾地区兴起功夫茶热,趁手好用的孟臣小壶受到茶客们的热捧,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市场,正是市场的需求促成了“孟臣壶”仿制产业的发展。

紫砂壶全书

鸣远壶与若深杯等功夫茶具

惠孟臣制壶除注重壶体浑朴精妙的造型艺术外,尤注重铭刻书法。其刻款书体娟秀,不离唐贤风格,“笔法绝类唐代大书法家褚遂良”。根据史料及距今发现的出土及传世文物判断,孟臣壶的一个主要特征,是其款识形式一般在五或七字的诗句或吉祥语闲章下镌刻署名。漳州学者王丰丰从家中搜集整理的近百件孟臣壶标本资料入手,在研究文章中写道:笔者在整理家父(王文径)遗稿的过程中,搜集整理了一部分闽南地区孟臣壶的资料,通过对其诗文款识的简要归纳和整理,共整理出 76 种诗文款式,基本署款为“孟臣”“孟臣制”,这些标本资料有源自博物馆馆藏,也有出自民间,主要是出土文物,少数为传世藏品,壶形以圆壶、梨形为最多。

漳浦馆藏紫砂壶多

王丰丰研究认为,孟臣壶为文人个性的张扬提供了便利。陶是较容易体现并保留书法艺术的材质,陶刻则是紫砂装饰中应用最为广泛的手法。诗词融入了陶壶,陶壶表达了情感,在文人和匠师的生花妙笔之下,寥寥数笔,挥洒自如。明末清初文人茶文化的兴旺,必然影响到茶具的制作,文人喜欢紫砂壶,紫砂壶的色泽因泥的特性,自然而沉着,没有火气,恰如文人内敛修身、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和处世风格。孟臣壶的诗文款识特征,表现出孟臣壶富有浓郁文人气息。明末清初之际,紫砂壶已经声名远播,江浙一带研究和收藏者大有人在,但如吴骞等人对惠孟臣视而不见的原因,就是物有所归。惠孟臣的这类适合于泡功夫茶的小壶在当时的紫砂壶创作中应属于非主流产品。虽然壶本身工艺不错,但总体风格上还是属于一些不事装饰、线条简单、造型类似的小圆壶,“没有迎合时尚,作品多半是流入茶肄民居之中,而不是作为艺术品摆上官吏文士的书斋,以至同时代的文人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不屑于将惠孟臣的名字事迹用白纸黑字写下来,给紫砂陶史留下一个遗憾。

王丰丰从父亲所搜集来的孟臣壶标本资料分析,初步判断该批壶年代基本都处于清中叶以后。王丰丰认为,惠孟臣的主要创作年代应为清康熙年间。但在惠孟臣死后的200多年,陆续有“孟臣”款的小壶不断出现,且不限于宜兴一地。在广东潮汕和福建闽南一带盛行功夫茶的地区,尤其是位处闽南的漳浦,更是有大量“孟臣”款壶的出土,其时间跨度甚大。清末,金武祥在《海珠边琐》中提到:“潮州人茗饮喜小壶,故粤中伪造孟臣、逸公小壶触目皆是。”从其书中也可印证至少在清末时期,粤东、闽南使用功夫茶的地区,因为饮茶习惯茶器偏好的需要,以小壶为胜的孟臣壶在民间 被大量仿制。

马来西亚驻美大使为之推介称赞

马来西亚任富收藏机构出土了上千把明清紫砂壶,其中有近一半为“孟臣壶”。任富收藏经理任汤尼在讲述惠孟臣的故事时说:多亏了任富收藏的老板聪明、有远见,我们找到了惠孟臣,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突破。

任汤尼先生与古紫砂壶

任汤尼先生认为,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时期的紫砂壶,大约50%的紫砂壶都是小孟臣朱泥壶的复制品,大部分的功夫茶具都有小孟臣朱泥壶,显示了一个令人敬畏的、不同的形象,即最著名的惠孟臣陶艺家,历史上最受欢迎和崇拜的老陶艺大师(直到今天,孟臣的名字还是最著名、最受欢迎和崇拜的)。任富收藏馆有考古记录的惠孟臣壶,有些是惠孟臣壶复制品,也有些很可能是真的惠孟臣壶。这些精美绝伦的功夫茶具,特别是朱泥茶壶,很快就引起了西方和日本的注意。导致了欧洲的中国饮茶风热潮惠孟臣壶的价值是否超过时大彬或陈鸣远壶的价值并不重要,因为重要的是我们解开了神秘的惠孟臣,现在知道他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老陶艺家。

任富收藏的书

时空跨越数百年,地理距离上万里,心有灵犀一点通。任汤尼与王丰丰的研究结果如此一致,使我们看到,惠孟臣与大量被仿制的“孟臣壶”,是一种奇特的历史现象。功夫茶与“孟臣壶”相互成就,续写出明清延续至今不老的茶俗神话,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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