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安,小岞那面海
滤 心[福建]
一
那时,年轻的你,两条麻花辫绕在蓝色碎花头巾里。一对乌黑的眸子,那么亮,你的心事炽热而多情。
你还是少女,一个明丽的女子。你站立在海水里,风从海边擦过,宽松的裤管随风飘起,你柔美的腰肢浪一样弯曲,半袖一角露出姣好的手腕。
喜悦如此自然,我深深地赞赏每一寸阳光。
你将圆月放在心中,只管装饰美丽的衣裳,心中三分爱,七分痴,兼几许羞涩,远方和遐想。
在海边,守着平和的心境,做简单的女子,过简单的生活。
时光不紧不慢。爱情从未远离。
你静静来听,那自由奔放的浪,那肆无忌惮的浪。那“哗哗哗”的旋律,那风、云、日头,与情意绵绵的潮奏响乐曲。
你看,蓝色的精灵,在起伏波动,在银白的浪花间若隐若现。
十月陶醉了。一个让人钟情的季节,小岞那面海。
这个浪追逐另一个浪,呼啸而去。
二
时光不紧不慢。
很多东西还在,可你已经不在意。
小岞那面海,温婉、柔和、起伏的线条,不为人知地让一个个传说丰满起来。
沙滩画满了心事。
光与影里,那片耸立的木麻黄林,依然借风纠缠,借礁石的掩护,用海水打磨青春。
生活的扁担落在一面海上。
一头挑着日月星辰,一头挑着春夏秋冬。
海水都记不起初一到十五的故事,比如手心握着的岁月的线条,比如暮色在岸上划痕。
一场雨事不喜不悲,在屋檐下叮叮当当地敲。
雨水湿润了西窗的落花香。
你终于发现,一枚在细沙中栖息的贝,追随浪的脚步,等待一场花事的盛开。
一把固执得不肯言语的桨。
日出日落,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潮来潮往。
三
海水漫上来了,时光在那岸徐徐而行。生来就注定,这面海是你的陪嫁,你已经在春天种下花开的愿望。
风,牵着海的味道,不肯散去。悠然间,左手是方寸,右手挽着白云和蓝天。
一眉弯弯的滩,一个七彩的网。
远方的潮,悄悄呐喊:岸,可许我靠近?
岸,暮色不肯归家,晚霞扶着潮汐在极力张望往事。
一轮圆月,澄清空灵,穿过童话般的月色、沙滩。看海湾以怎么样的姿势画弧,怎么样才能如此自由地成长,并开满淡淡的思念。
从几时起,不再管顾四面八方涌来的浪。
一日的牵绊,便是终生。
夜色里的灯盏,哪面是月亮的守候,哪面是星光的等待?
你说前世相约,春风为媒。你说可以沐浴阳光,让心灵一尘不染。你说木麻黄的日子简单得如潮起潮落。
四
阳台没有花开,花开在你的心里,每一朵都是温暖的、明净的。
其实阳台不一定有花草,阳台需要一张网,楫,大橹,海的声音。
补渔网的你和她。
一朵浪花倚着礁石。
你走了很久,还是回来了,就如那潮。
沙滩一直在等待,任日子过得从容不迫。海边那群女子,低首敛眉,嫣然浅笑。
我竭力装作不肯靠近,却让眼角的余光泄露惊艳的心事。
风起了。
太阳罩着沙滩,它如白云一样流动。它清楚,你用多少年的相思,才把海临摹成一面清澈明净的湖。
一寸、一寸。用晨霭、晚霞,薄凉的水,细腻的沙。
那些年,你如同走散的阳光,怎么也无法让自己温暖起来。所以,在很多很多的晴天里,你不断地收集阳光,尽可能让世界更加温馨。
来的总会来,去的也必将回头,千百年不过弹指一瞬间。
陪我一杯茶,在西窗前。
五
木桌和书籍,案几的笔墨,还有来自天边的对话。
任岁月风烟起。
那甜甜的笑,细细的眉,娇艳的影子。似乎不曾防备,被海水打湿的日子。
一粒微尘飘浮在海边。
我从不攀比,赤足走过柔软的沙滩,寻找年少时落下的心事。我知足于海和沙的相互表白。
潮涌上岸,浪和脚印不经意地邂逅了,几声惊叫。
潮退了。潮在台风之前卷走老去的容颜,任时光缱绻。
一个出门的男子,依恋有女人的家。比一杯茶浓,比一盅酒醇,比一朵浪更缠绵。
这才有理由,骄傲地死守那个石头垒砌的房子,撒下一生一世的情与爱,静待扎根,发芽。
海不再狂妄不羁。海柔情万种。
一封泛黄的素笺。那是谁的眼神?一阵凌乱。
六
用了一辈子,海完成了对岸的追求。守着昨日的誓言,守着村庄的条约,时光不紧不慢。
如此安好,如此优雅。
船的一生都在出发和靠岸,从来不肯改变,只是港口和旅途不同。一帆远去,便是念念不忘的时辰的开始。
阳光和白首,无边无际。
心安之处是故乡,是爱情停泊的港湾。
那艘船,不是漂泊的船;那面海,不是无情的海。有你,就有一片晴空,如最初的样子。
在小岞,潮起潮落,朔望轮替。
海水漫上的沙滩,停留过芳菲的青春。情归小岞海,做简单的世俗男女,过简单的生活。
月光下,船陪着星星的约定。
风止了,如此安宁。
潮汐慢下来,静下来……
2016.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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