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日前，《建筑与文化》杂志刊发了天津大学建筑设计规划研究总院有限公司工程师许婷的文章《浅谈大学校园空间的场所意象 ——以天津大学医学工程与转化医学研究院修缮设计为例》。
文章从校园空间的场所意象探究出发，以天津大学医工院修缮设计项目为实践案例，深入分析历史建筑在大学校园更新过程中的价值内涵，论述历史建筑与历史空间的存在感和重要性，为校园发展和修缮设计提供一定的参考。
特此整理刊发，以飨读者。
浅谈大学校园空间的场所意象
——以天津大学医学工程与转化医学研究院修缮设计为例
许婷
［摘 要］大学校园空间环境的更新建设已成为当下主流趋势，保护历史建筑价值与维护空间场所意象是修缮设计的关键。文章从校园空间的场所意象探究出发，以天津大学医工院修缮设计项目为实践案例，深入分析历史建筑在大学校园更新过程中的价值内涵，论述历史建筑与历史空间的存在感和重要性，为校园发展和修缮设计提供一定的参考。
［关键词］校园空间；历史建筑；场所意象；修缮设计
近年来，随着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和城市化建设的不断推进，大学校园修缮工程明显增多。相对于新建建筑，老校园中的历史建筑和历史空间具有更高的文化底蕴。挖掘学校文脉从而建设具有丰富内涵的校园空间，在尊重历史建筑和满足时代要求之间寻求平衡，是当代校园更新建设的关键。
场所精神是舒尔茨建筑现象学的核心，是人们的意识和行动在参与的过程中获得的一种氛围[1] 。挪威建筑历史和理论学家舒尔茨侧重从存在角度来解释和研究场所精神，若以审美体验的角度探讨大学校园空间，并结合中国传统文化和美学精神，“场所意象”一词更为贴切。建筑师的任务就是创造有意义的场所，帮助人在场所中获得归属感和认同感。从这个意义上讲，“场所精神”和“场所意象”的含义也是相通的[2] 。
场所空间所需要的是一种人性化空间，其最显著的特点在于满足人的物质与精神需求，还原人类活动中的各种意义。各处的场所空间都是人们居住的家，或者说是一种广义的“家”。这里所说的是“家”（home）而不是“屋”（house），是人们主观精神上的认定而不只是客观的描述[3] 。作为一个“家”，城市空间中人的活动不再仅仅是停留于实体本身或由这些实体所围合的有形空间，而是更加实质性的概念——是具有“意象”内涵的“场所”的概念，强调一种“场所意象”。不同类型的建筑空间，表达了不同的场所意象。大学校园建筑所营造出的场所意象，能够充分体现校园的学术氛围和文化底蕴。
大学校园空间是一种文化空间，是在长时间文化熏陶培育下形成的，尤其是历史悠久的老校，其校园内涵与文化氛围，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形成。建造在不同时代的校园建筑，记载了特定时期与特定环境下的学校发展历程和痕迹，映射出一个学校的历史积淀，也是我们可以通过直观感受形成初步认识的历史见证物。
一座大学校园的气质，从校门样式、牌匾题字到花草树木、砖墙石瓦便可见一斑。大学校园里的历史建筑，更是镌刻了不同年代的印记和故事。北京大学教授陈平原在《北京记忆与记忆北京》中提到：“大学校园的历史感以及文化氛围，一如石阶上的青苔，必须一点点长出来，而不可能一蹴而就。在这方面，老建筑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4]很多高校新校区落成后，校友们更愿意回老校区转转，因为他们在那里受教育，对那里的建筑、环境更有情感，这种心理归属感是新校区建筑无法给予的。作为设计师，我们应该提倡把优秀的校园历史建筑保护下来，多给校友们留下一些原始的印记。
细数当今大学校园，新校区建设如火如荼，教学楼、综合楼、现代化图书馆、体育馆、宿舍楼拔地而起，崭新的一切给师生创造了良好的学习和办公环境。在校园更新过程中，老校区发生着什么呢？不可否认，一些有明显遗产价值的校园建筑被无情拆除了。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急于破旧立新、缺乏保护历史建筑的意识是原因之一。
高校中确实存在很多年代久远、功能设施落后的建筑，对于这些建筑应该选择性地进行合理的修缮或改造，而不是直接拆除重建。保护高校中的历史建筑，技术手段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关键在于让人们重视校园历史建筑及其空间环境的价值，重视校园文化的传承和延续。
对于每一所高校来说，校史建设工作是对校园建设史、校园历史建筑进行深入研究，并将其形成关于校园环境的价值认识。这种认识应该是全面的、完整的，包括建筑单体本身、构筑物以及校园空间格局和景观环境，对于它们的去留必须慎重，应该对其进行充分的评估后选择合理的处理方案。
项目概况
天津大学医工院修缮项目是一个既有建筑的提升改造项目，对于楼宇主体来说，按照用户实际使用需求进行平面布局的调整、室内重新装修、外檐修缮、局部结构加固及设备管道更新等，使其满足现行规范要求。对于室外环境来说，结合用户想法进行景观小品设计，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院落，从而提升办公和科研空间的品质（图 1）。
▲图 1 天津大学医工院实验楼主体修缮后实景照片
使用方希望将既有建筑的两座楼宇用徽派风格的围墙围合起来，并在院落入口处设置明确的指示，同时与对面的浴室在视线上进行一定程度的阻隔。设计者在充分尊重使用方需求的基础上，抽取徽派中式的元素，结合现代建筑的简洁素雅，使校园建筑的实用性和对传统文化的表达同时得到了满足。
“礼乐复合”的空间——营造学院的人文氛围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礼乐文化”对建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礼则相刑相克，以此克彼；乐则相生相长，其变无穷。”“礼”的本质是“序”，在建筑中表现为轴线、空间序列等；“乐”则崇尚自然、艺术，“宫与苑相伴，宅与园结合”正是“礼乐复合”在建筑中的体现。
徽派设计在空间造型上讲究韵律美，设计者将围墙设计为几段高低错落的形式，减轻了围挡后可能造成的压迫感，为办公楼和实验楼屏蔽了校园外的车水马龙，还原一方清幽。同时，这种形式也与既有实验楼层层退台的秩序感相协调，是“礼”的一种体现。围墙的样式采用青瓦白墙小花窗，简洁不失气韵（图 2）。
▲图 2 天津大学医工院室外围墙效果实景照片
在楼宇西侧的院落入口处，通过高矮墙形成大门的意象，将学院名称和院徽刻在上面，一段墙、一盏灯、一片竹，尽显中式禅意（图 3）。初来这里，还未进门便能隐隐感受到学院的气质，这种校园公共空间的营造，能够让人放松心情，正是“乐”之意义。从环境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能够对于一个场所或空间产生意象，便是情感建立的基础，这种场所意象也是人和场所紧密关联的表现，即一种场所情感体验的表现。
▲图 3 天津大学医工院入口处实景照片
对于这样一个修缮项目，除了对实验楼本身的功能外观进行重塑之外，通过对室外平台、文化石墙、景观树池及景观照明等细节的设计，同样能够营造出古朴、淡雅的高校人文氛围。古诗有云：“青砖小瓦马头墙 ，回廊挂落花格窗。”这是使用方和设计者在有限的改造条件下希望追求的意境，也是“礼乐复合”的意义所在。
场所意象的表达——“地热塔”的保留再设计
天津大学医工院实验楼的前身是地热中心，改造为学院实验楼之后，位于台阶之上的地热塔已经没有任何实质用途，但它是师生们心中的记忆，是这个区域的标志。一提起地热塔，校友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尽管破败陈旧，但它是岁月的痕迹、历史的沉淀，不应该被拆除。因此我们建议使用方对地热塔外圈的池壁和地面进行处理，从而将塔体相对完整地保留下来。设计赋予地热塔“展品”的概念，拆除地热塔外圈矮台，采用卵石与木材相结合的硬质铺装，使其成为一个有故事的“景点”（图 4）。从功能上来说，有效避免了水池积水的问题，同时无形中扩大了平台的上人面积；从学院传承上来说，可以在其上刻下地热塔的建造年代及历史功能，让人们了解新学院办公地点的前身，了解保留地热塔的意义，增强历史底蕴。
▲图 4 天津大学医工院室外地热塔设计方案展示
地热塔作为校园中一个小区域的标志物，自然成为“视觉中心”，周围的室外广场也成为了一个积极空间，有聚拢人群的效应，这也就形成了美国人本主义城市规划理论家凯文·林奇在《城市意象》中提出的“结点”和“标志”的概念。人们第一次被它吸引可能是出于它的形象，走近它了解历史和现状后，打动人们的就是它的思想与意义了，在对其的理解和认同产生了无形力量之后，人们就与它结成更为密切的关联，产生深刻的场所意象。
历史建筑修缮保护要在严谨研究的基础上，进行兼顾保护、修复与选择性替换的处置，尊重年代感及岁月在材料上留下的痕迹[5] 。大学校园空间的场所意象需要校园历史建筑及历史空间来形成和维护，应该充分肯定其价值并进行一定的保护性修缮工作，尽量减少对历史建筑的不恰当改建、加建甚至拆除重建。作为建筑设计人员，在校园更新过程中要不忘初心，保持对既有建筑修缮和改造的设计热情，提高自身的设计能力，塑造校园空间的场所意象。
参考文献：
[1] 李澌洁 . 书院建筑文化在校园建设中的传承与研究 [J].建筑与文化 ,2017(12):65-66.
[2] 刘为力 . 景观场所意象研究——基于体验的景观场所意象营造探讨 [D]. 南京 : 东南大学 ,2019.
[3] 许婷 . 基于环境心理体验的居住区外部空间设计——以天津市“格调春天”居住区为例 [J]. 华中建筑 ,2012(08):59-62.
[4]陈平原.北京记忆与记忆北京[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08.
[5] 苏海华 , 王佳妮 , 魏林 . 关于优秀历史建筑如何修缮的探讨 [J]. 山西建筑 ,2010,36(02):64-65.
2019年，经过多方共同努力，医工院正式完成改造。在有限的改造条件下，在新与旧的交融中，今天的医工院，正在焕发新的勃勃生机。
无论是石阶、瓦当，还是草木、围墙，医工院簇拥的禅意与幽静，在院内每一寸光阴晕染的纹理中，娓娓诉说。在这里，科研人的严谨古朴与医者的仁爱圣洁在其中相融相会，肆意奔流。
图文来源 / 图４：作者自绘
其余所有图片均为天津大学北洋光影黄维旻拍摄
责任编辑 / 董玥欣
内容审核 / 万 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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