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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博物馆是否应该收费

作为一种文化权力的象征,大不列颠一向以现有的免费博物馆为自豪。凡是去过大英帝国的艺术、文化创意爱好者们,应该大都有这样一种体验,就可以免费的自由畅行在众多殿堂级艺术馆博物馆之间。不过,英国就艺术馆博物馆该不该收取门票费的争论却从未休止。

最近博物馆协会主席大卫·弗莱明(David Fleming)表示,由于津贴削减力度不断加大,英国接受委员会资助(council funded)的博物馆和艺术馆在考虑取消现行的免费入场。“英国国内各大博物馆都在考虑引介入场门票费用,这是为了应对由于津贴削减,财政预算上出现的缺口。”

【正方声音】博物馆免费是把艺术被作为第二等文化的时代

许多公立博物馆和艺术馆的入门收费在15年前左右曾一度终止,当时主要是为了吸引更广泛参观者的到来。英国政府承诺那些直接接受政府资金的国家级博物馆场馆,比如大英博物馆、泰特艺术馆和国家美术馆,依然会保证免费参观。但是这个承诺并不覆盖那些委员会资助展馆。

BBC 在2013年的一项数据就显示,在英国,这些免费入场的博物馆和艺术馆每年都要花费纳税人近3亿5千万英镑的税收收入,但是参观这些展馆的人有一半是来自海外,那么到底该不该通过收取门票费用的方式来削减开支呢?

《卫报》作者乔纳森·琼斯在一篇名为《最无法言说的事实:博物馆不是医疗服务体系——它们应该要收费》犀利地指出,博物馆不是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它应该收费。一直免费的想法太过天真,而且这种方式简直是回溯到了把艺术被作为第二等文化的旧时代。

大英帝国,特别是区别化特征如此明显的大英帝国,在很多方面都缺乏所谓的平等。但是,却相信所有博物馆都应免费是一种值得骄傲的理想主义的体现。也就是说,我们任何人都可以踏进艺术馆去看一副特纳的画作或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的作品,却不用提供任何付出。

有时候必须思考难以接受的事实。如果我们要让博物馆在如此严酷的经济环境下继续生存、继续繁荣,特别是在政府不断削减对于艺术展馆的补贴情况下,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入场费可能就是最好的生存选择。

约克美术馆将开始收取7.5英镑的门票费

例如,约克美术馆的津贴资助最近已经被削减了百分之六十,翻新重整后的约克美术馆将开始收取7.5英镑的门票费。这是继布莱顿博物馆和美术馆决定对游客收取费用后,又一决定收取门票费的委员会资助美术馆。约克博物馆信托机构首席执行官珍妮特·巴恩斯(Janet Barnes)说:“我们刚刚为约克美术馆投入了八百万英镑的翻修扩张资金,这又是这么大一块地方,现在是时候该收费了。显然我们并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但是从长期来看我们没法找到更具有可持续性的其他方法了。”

博物馆艺术馆要收取入场费的消息或许并不见得比北安普顿委员会出售它的石灰岩质地谢凯母卡雕像(statue of Sekhemka)来得令人揪心吧。这是一尊有着4000年历史的古埃及雕像,雕像坐姿人物的形象清晰、庄严且优雅,反映出古埃及艺术的辉煌。乔纳森评论这次出售说,英国不是在兜售艺术,而是在出卖自己。这次售卖已经说出了它故事——这是一次智识野心、文化庄重性和全球意识的衰退。

乔纳森认为,相较于售卖珍贵的艺术品来维持生计,收取入门费是一个更为理性的选择。法国卢浮宫在享受政府慷慨解囊的同时,也保持入场收费,它的免费对象仅针对未满 18周岁的观众、18至25周岁且居住在欧洲经济区任一国家内的观众,持有教育通行卡的教师,或者艺术史、雕塑等相关学者及艺术家,还有残疾人及其陪同人员。但是,卢浮宫的参访者依然从全球蜂拥而至,每天也都有学校团体前去接触艺术历史教育。收取门票费并不意味着教育责任就被限制。

博物馆、艺术馆是保存人类历史、文化演进的中心殿堂,入场收费或许也可以让进入到博物馆里的人更明确自己进入展馆的目的,而不是单纯为了避暑或是为了借一趟洗手间前来,以至于艺术馆博物馆显得廉价和邋遢。

【反方声音】博物馆收费等同于抛弃英国理想

在BBC的街头采访中,不少声音认为博物馆应该提供免费参观——

“绝对应该免费,这是给所有人一个无与伦比的机会来获取知识。”

“这是有关教育的,所有教育都应该是免费的。”

“我有时会捐赠5英镑,就是他们所要求的数额,我觉得这是一个自由选择吧。”

“他们应当找到更符合商业化的方式来运营吧,博物馆还是应该免费参观的。”

“我觉得如果是免费的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参观吧,而且我们都有捐款。”

艺术史家、教育家理查德·斯坦普更是撰文对乔纳森的博物馆收费说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异议。

理查德·斯坦普在国家博物馆给孩子们上艺术课

理查德·斯坦普说:“在数十年的教学生涯中,我了解到人不能把一切都用金钱来衡量——艺术的内涵远远超过了金钱所能代表的东西。听说一张有关我在国家美术馆上艺术课的照片出现在《卫报》网站上后,我很吃惊,尤其是这张照片竟然被用来解释一篇我非常不赞同的文章《最无法言说的事实:博物馆不是医疗服务体系——它们应该要收费》。”

理查德·斯坦普更是直接的表达,乔纳森·琼斯认为应该要向博物馆游客收费,但为什么人们去享受属于自己的遗产,还要交费呢?

回到1824年,那时大多数艺术品都是私人珍藏——除非你认识那位收藏家,否则你就看不到那件艺术品。那年,国家美术馆建立(其他许多美术馆都要晚一些),所有人不管年龄多大、什么阶层、有多少财富,都可以免费欣赏伟大的艺术品。这是一种高尚的原则,如果我们现在开始收费,意味着我们已经失去那份高尚。琼斯称这种想法仅仅是“理想主义”——那难道说我们就应该抛弃自己的理想吗?

从资金上来说,也不存在收费的理由。早在2011年自然历史博物馆馆长迈克尔·迪克森爵士就清晰地阐明了这一点:

要实施免费入场政策大约要花费4500万英镑。而另外700万经常参观这些博物馆的海外游客平均每天花费90英镑,推动了英国经济发展壮大。因此,实际产生的3.15亿英镑收益远远超过了政策实施的成本。

国内博物馆更多经济分析也显示,政府每资助1英镑,国内博物馆就能创造3.5英镑更广泛的经济收益。免费入场绝非需要补贴的成本,而是代表了物有所值。

我们应该鼓励人们去博物馆,而不是设置金钱障碍。理查德·斯坦普在文中提到,他曾听特拉法尔加广场上的一位父亲说过:“那就是国家美术馆,但我们不是适合去那种地方的人。”那么,这种态度从而而来?为什么人们会觉得不属于那个地方?幸运的是,学校安排的参观让孩子们能够接触那些父母误认为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而一旦进入其中,孩子们就玩得很开心。从后面那个以为自己在拿人家开玩笑的爱说话的小男孩——只为了发现自己的观点完全正确——到前面那个课上从不讲话但此刻叽叽喳喳的小女孩,艺术带来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有多少说过:“我原以为会很无聊,后来却发现很喜欢——我以后要带爸爸妈妈来。”这样的充满憧憬言语的孩子们,其中就有些家长就是完全付不起入场费的。

伦敦国家美术馆2012年的达芬奇展虽然为售票展,每天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不仅仅是学生,我们应该也看到过有些成人第一次参观画廊时那惊叹的表情,而且非常想再回来参观。但是,如果要收费的话他们可能永远不会来。另外,还有一部分参观者会在午休时顺道进来参观,就只欣赏一幅画,这种情景当然不可能发生在要收费的国家。不说别的,单看排在乌菲兹美术馆或卢浮宫外的长长的队伍,收费也是不可能的。而且当你付钱时,就会想要物有所值:你就会觉得被迫尝试及观看一切东西——那么就什么也欣赏不了。

理查德·斯坦普还用自己孩提时代的经历来证明这一观点。他说:“青少年时期,我和一些朋友去伦敦参观了英国博物馆和国家美术馆,两个地方我都是第一次去。我对艺术一无所知,但我记得看到两个陌生人穿着过时的衣服站在一张神秘桌子旁边时,我内心有一种好奇而敬畏的感觉。我现在知道,那是霍尔拜因的油画《大使们》。回到那个时候,它们引起了我的兴趣,推动了我的人生旅程,而且我希望能继续走下去。我确定,我走进艺术殿堂的决定是由一个事实决定的,那就是免费入场。”

如此看来,这个话题产生的问题所在还是钱。金钱在当代社会的支配地位,事实上,艺术不仅仅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它还意味着美、真理、情感揭示、对未知事物的敏锐观察以及对社会的深层评论。这就是金钱在当代社会的支配地位。

所以,归根结底认为博物馆应该要免费开放的原因:生命中除了金钱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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