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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芸:应英娣长得很标致,鼻子毕挺,皮肤雪白,但胡家的事她一概不能管

有关英娣

母亲青芸叙述,英娣长得很标致,鼻子毕挺,皮肤雪白,梳直髪,喜欢穿很时尚的衣服。从六叔手里也要了不少钱,平时也会服侍六叔,穿穿衣服,送点吃的。母亲有次在一家旅馆里找到了他们,对六叔说,既然这样经常偷偷摸摸,还不如把英娣带回家,住在美丽园的三楼。但有规矩,胡家的事她一概不能管,她是小老婆。

母亲记得有一次到美丽园,二楼餐桌上刚好放满菜,每人盘子上还有一只螃蟹。六叔看到姪女青芸,叫她坐下吃蟹,母亲也不客气,坐下来就把盘子里的一只蟹吃完了。“当时六叔只吃了半只,半只让给英娣,六叔说女人喜欢吃蟹。”母亲吃完后,揩揩手,讲了几句话走下楼来。“碰到车夫老杨,问我要送吗?我说不要送,走走好了。然后烧饭阿姨跑下来,笑煞特对我说:‘老太婆(英娣母亲)今天吃苦头了,关在阳台外面,又冷又饿,还好你走得快,否则她一直进不了房间,冻死了。’我这时才知道,把英娣娘的一只蟹吃了。英娣娘看我上楼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躲到房间外面的阳台上去了。”

我想,因为当时母亲青芸对英娣是立有规矩的,六叔也很尊重姪女青芸的建议。英娣与胡Lancheng同居时,她也到识字班读读书,胡也教她读读书,写写字。除了吃吃玩玩,英娣也没有其它的事。

——选自《往事历历:青芸口述回忆录》(沈云英记述,槐风书社,2018年7月)

朱之珩按,《今生今世》中涉及应英娣的笔墨很少,都只几笔带过,而未展开细节,倒是后来到日本以后,还时常来往,又补上了两笔。计有如下几处:

※※但我在英娣面前不露声色,惟在房里换衬衫打领带时嘱咐她:“我是去到林柏生家里,若至晚不回来,你就去通知池田先生”,她虽答应,亦不以为意。
※※英娣那晚等到九点钟见我不回家,就去找池田。池田是个直心人,有时却看事情机头欠灵,要有人提头,英娣则年少不更事,她理直气壮的发话了,池田乃投袂而起,连夜与清水见谷大使,谷大使又派他联络总司令部及宪兵司令部,一面命清水先打电话与林柏生,要他保障我的生命安全。
※※我坐池田的车,到家已四点半钟,英娣与胡金人太太殷萱等正在堂前做汤圆。
※※我与爱玲只是这样,亦已人世有似山不厌高,海不厌深,高山大海几乎不可以是儿女私情。我们两人都少曾想到要结婚。但英娣竟与我离异,我们才亦结婚了。
※※连英娣与我离异的那天,我到爱玲处有泪,爱玲亦不同情。
※※自与爱珍结婚,我这里就常有女子来往。一个是应小姐,她在香港开有一爿小店,卖日本的小些头东西,如饰物人形之类,来日本是为办货。应小姐原是我的前妻,昔年为了张爱玲,发脾气离了我。她是个柔和硬气人,待人心思好,我问了她的别后种种,彼此敬重,如兄弟姊妹的亲。她今年还只三十二岁,她的人品与相貌,好比一朶白芍药。我一生就是对好人叛逆,对汪先生,对应,对爱玲。可是我也不悔。与应小姐是天上人间重相见,该是悲喜都净,但她这样来做做客,我随又会言语冲突起来,好好的一句话,我也会肝阳火旺。应小姐与爱珍说起我时,倒是她们两人越发成了知己。
※※应小姐说起兰成的脾气至今不改,爱珍道:“所以我与他还是分开住两处的好,若住在一起,总是叮叮对对,不得和顺。”
※※还有是应小姐称赞日本的巴士好,她说,在香港你赶巴士,买票的明明看见你赶到只差几步了,他偏“当!”的一声拉铃开走,而你就成为可笑,可是那买票的亦不笑,单是一张刻薄发青的面孔,因为这一切是这样的无味。……应小姐说罢,我只觉冰在心头,许多日子都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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