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恋

长乐撰文

一天，突然外孙缠住我双腿：“爷爷，我要去看长城。”我一下懵了:长城是如此遥远，是说去就能去的吗！

“孙子，你说说为什么要去看长城？”

“同学们都在画长城，我也要画长城。”这理由还算充分。

“那——我们找段城墙画可以吗？”我虽不忍，也只好偷换概念了。

“可以呀，只要是长城都行。”看来他也把这两个概念绞在一起了。

“那也得等到周六，你不上学了，我们到昭化古镇去看呀。”

“好吧！爷爷，拉钩。”

我和他拉了小拇指后，他满意地跑了。

周六我们到了古镇，围着那小小的城墙转了几转，还爬上去走了一下。

小孙子把眼睁得大大的，很新奇。

太阳落山了，我催孙子搭车回家。他还恋恋不舍：“爷爷，明天还来吗？”

“怎么，还没看够？明天我可没时间啰。”我的确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唉！爷爷，我们那里乍不修一段长城呢？”孙子很失望。

谁说我们广元没城墙！不但有，还很完整，虽赶不上西安的皇城，但和昭化相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小时候，我家的后院是清真寺，其旁是杀牛房，其实杀牛房就是城墙外废弃的枦城河,因而老城墙就在我院百步之遥。我们几个小伙伴经常搭着人梯爬上去，上面长满小草，很宽阔，够我们几个在上面海耍。

这是城墙的西段，很长，我们从没走完过。往北走到西城楼，那城楼高大，听说里面有吊死鬼，不敢进去，便顺着一条很宽的斜坡就下来了，下面就是西城门。城门旁是张飞庙，关帝庙。西城门可高大哩。两扇大门还用铁皮包了，上面还铆了许多大铁锥，少了两三个莽汉，休想推动它。城门洞里可热闹呢，一到夏天，河风习习，这里成了避暑纳凉的好地方。人们三三两两在这里谈天摆地，评东论西。小商小贩也在这里摆摊设点。曾记得，这里的麦子凉水醪糟是那般解渴，还有个黑胡子老头用红糖在青石板上倒的大刀是那么有趣。特别是那“西洋镜”啊，是那样过瘾，两个北方汉子高高站在扳凳上，一个扯破喉咙傻唱着，一个拉着破手风琴，身子像虾米似的伸缩着，有趣极了。每年夏季，我们就到城墙北段去割蒿草，把它打成把，扛在肩上，走过闹市，能买则买，买不脱的，拿回家去薰蚊子。

有年初春，三姐和我爬到南城墙去眺望南山。听说南山很高，豺狼虎豹都有，我们从没上去过。三姐扶着我的双肩，若有所思地说：“不知南山后面是个什么世界？”“豺狼野物出没的地方啵。”三姐对我的信口开河进行了劝诫：“老大，对未知世界不要疾口否定，我们要面对它，认知它，它可能还是我们用武之地哩。”我当时不懂，后来她果然落难在那里，虽在那里有所作为，最终还是把命丢在那里。唉！

东面的城墙，虽然印象不深，但还是有的。大华纱厂后面那段，还保持了很久，记得修皇泽大桥时还在，外地人一过大桥，仰面一望，那城墙悬吊于山腰，还很有点北京八达岭的风采，可惜后来不知为那般，又折得干干净净的。广元就成了个没点城墙影子的现代都市。

现在我们广元人要看长城，或者城墙，远者到北京，西安；近者也得到昭化。

曾有人说:广元城墙是西安的袖珍板;而昭化城墙又是广元的袖珍板.

现在西安昭化的都在,还保存完好,独广元城墙灰飞烟灭.消失净尽,以至我们子孙不知道广元也有城墙。

这是多么遗憾无奈之事啊。

我孙子想天天看城墙，看来，这愿望是难以实现了。

我写此小文，使消逝殆尽的广元城墙在我们脑海中保留长久一点，或我们子孙略知一二，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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