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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遥看三河成

吴三元

安陆市南端的辛榨乡,是1987年9月“撤区并乡”时从原巡店区划分出来的。辛榨乡东与云梦义堂镇隔府河相对,南与云梦胡金店镇田地相连,西与应城杨河镇隔漳河相依,国土面积约47平方公里。辛榨乡西侧紧挨漳河1.4公里的地方有坐海拔80米的小山,看似很不起眼,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丝毫感觉不到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细究起来却很不简单,很有来头和说法,历史底蕴十分丰厚。

这座海拔80米的小山,因为山上有座庙,所以被称之为“高庙山”;因为一次抗日战,所以耸立起一座“英雄纪念碑”。我们更要说的是:高庙山是古来云梦泽北第一山,见证着千古云梦泽的漫长历史演变历程。

安陆,西周王朝初年分封为郧国,姬姓。郧国,地居云梦古泽的北部,先秦史籍称之为“汉阳”或者“汉北”,其泽叉则称之为“汉川”,如现在的漳河和府河流域,过去就是“川泽”。其中的“汉”,就是指云梦泽。西周初年,在云梦泽北,分封了一批姬姓诸国,史称“汉阳诸姬”,其重要任务就是要确保湖北大冶铜绿山到西周王城“青铜战略大通道”的畅通。《春秋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有:“汉阳诸姬,楚实尽之”的记载。

在卫星地图上,高庙山经度113.60,纬度31.12。同纬度上,西至大富水,东至澴河一线的海拔高度都低于高庙山;同经度上,南至长江边,海拔高度都远远低于高庙山。高庙山北17公里的棠棣扼头店(纬度31.28)、东北25公里的陈店高岗(纬度31.29,府河东)、西北17公里的敖家村(京山或应城属地,纬度31.16)一带的海拔高度与高庙山大体相当。

站在高庙山顶,极目而望,是一派云梦泽泽水退化演变而成就的遗痕。山底下是片片的平畈,既是河谷冲击平原的鬼斧,更是云梦泽水悠久退化的不朽造化,山坡的梯田似乎也有泽水荡漾的神功。这般的鬼斧神工之造化,浸润于云梦泽北高地郧国(安陆)的每个旮旯。高庙山西距漳河1.4公里,东距内府河3.4公里、外府河6.4公里。可以想象的是,曾经的高庙山,泽水就在山边,水浪拍打着山体,山西侧的漳水、山东侧的涢水和云梦泽水浑然一体,无边无际。

根据平坝苏家垅西周曾国的考古发现,我们可以判断,西周时期的云梦泽是十分广博浩瀚的。

新华社武汉(2018)1月16日电:“经过近三年的考古勘探和发掘,最终确认这是一处包括墓地、居址、冶炼作坊的曾国大型城邑,其中首次发现的曾国大规模冶铜遗存展现了曾国青铜器从冶炼、生产到流通的诸多环节,向世人揭秘一条古老的中国青铜原料运输的'南方之路’”。这个考古发现,就在漳河上游的京山县坪坝镇苏家垅,这里是西周分封的姬姓曾国的故都。我们知道,西周初年的分封国是没有严格的界限划分,只有大致的范围,“周南”(《诗经·国风·周南》)地区,尤其是“汉阳诸姬”大体上是按照水系来确定的,曾国就在云梦泽的泽叉(汉川)漳河的上游。随州擂鼓墩曾侯乙墓说明,曾国春秋后迁都到了涢水东岸,曾侯乙编钟的正中央摆的是楚惠王56年(公元前433年)制作于西阳的精美镈钟。这里我们可以做两个方面的理解,一是曾国国都随着云梦泽的退化,由于种种的原因已经移到了涢水以东的现今随州地域,其中,泽水的退化应该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二是至今争论不休的“西阳”制作地点应该出自京山平坝的苏家垅。那时的苏家垅曾国故都是存在的,名为“西阳”。按照地域推论,随州的曾国国都就应该是“东阳”了。

根据《春秋左传》的记述,我们可以推断,东周时期的云梦泽安陆地段已经退化成为沼泽。

楚君若敖娶郧国女为妻,生子斗伯比。公元前763年,若敖在位27年去世。郧女携年幼的儿子回郧国生活。天长日久,斗伯比与表妹生发爱情,产下一个私生子。郧国母派人将私生子丢弃于云梦泽中。郧国公到云梦泽打猎,追逐一只老虎到一个红石岩下,看到老虎正在哺乳着一个婴儿。郧国公感到很是惊奇,深深地发出感叹,生发恻隐之心。郧国公打猎归来,把虎乳婴儿之异事告诉了妻子。郧国公得知是自己的亲外孙,十分感慨,产生这个外孙将会是一个了不起的角色的想法。于是安排人把婴儿从云梦泽中捡了回来,留在宫中抚养。这个婴儿就是斗子文,后来成长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忠臣廉吏”,楚成王时期的楚国令尹,前后长达近30年的时间。

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春秋初年,现在南城的虎乳岩。虎乳岩在高庙山东北11公里,涢水东岸的一个红石山,当时的虎乳岩周边是郧国的猎场。斗转星移,200多年后,虎乳岩就成为了楚国进出淮河流域的“战略大通道”的一个渡口了。

公元前506年冬月,爆发了春秋历史上“规模最大、时间最长、范围最广、影响最深远”的“柏举(今麻城市)之战”。吴军用11天的时间,就攻占了楚国的郢都。吴军在清发水(今湖北安陆涢水)追上楚军。吴王阖闾意欲立即展开攻击,孙武建议:“困兽犹斗,半渡而击”。待其半渡后,吴军展开攻击,来不及渡河的楚军悉数被俘。这“半渡而击”就发生在虎乳岩。17年后,孔子周游列国就是从这里渡船到达涢水西岸的晒书台,也就有了孔子晒书台晒书的历史传说故事。

根据打井师傅的讲述,我们可以断定“乌江”的传说是真实的,云梦沼泽是客观存在的。

“打水井是4米左右的沙土层,4米左右的黑淤泥层,3米左右的黑沙层,2米左右的白沙层,才是红石层。”这是打井师傅对高庙山北8公里的晒书台边地质构造的描述。“4米的黑淤泥层”就是云梦沼泽沉积层,这个该是需要多少年的沉积呢?

根据高庙山战斗,我们可以说,高庙山是历史上的古驰道。

高庙山距安陆城关和应城城关都是20公里。抗日战争时期,这条道是通行着汽车的。1948年解放应城,解放军的炮车也是从高庙山过去的。直到1958年,安陆到应城的公路也是从高庙山穿过。

1942年12月15日,新四军13旅38团宿营于高庙山周边一带。次日凌晨,遭到日伪军的偷袭。战斗中,安陆城、雷公店、巡店据点的日伪军增援,总兵力达到600余人,占领了制高点高庙山。新四军38团分别从东、东南、西三个方向与敌人展开反复争夺。傍晚,日伪军溃逃,38团回到赵家棚。此战毙伤日伪军180余人,新四军伤亡290余人。世界反法西斯同盟总部特致贺电:“中国军队在湖北安陆地区击溃日军陆战队六百余人,这是国际反法西斯战线在中国战场上的一个胜利。”

1988年春天,湖北省副省长夏世厚(原五师38团团长)、武汉空军副司令员肖建章(安陆李店肖徐人、李先念警卫员)、省建设厅厅长胡山(原京安县委书记),在五师老战士朱炳山(辛榨白杨人)的陪同下,专程来到高庙山战斗现场。夏世厚老团长站在高庙山顶,环视46年前的战壕遗存,心情十分激动,挥指着当年的战斗的过程。现场指认当年部分牺牲烈士的合葬地点,黑龙山七宗坟。

2013年,安陆市委、政府在高庙山顶修建了“高庙山抗日烈士纪念碑”和“烈士陵园”,把高庙山打造为革命传统教育基地。

高庙山见证了千古云梦泽的浩瀚和演化过程,遥看着漳河、内府河、外府河的悠久形成过程,承载着千古云梦泽北第一山和第一道的历史担当,和着虎乳岩所展现的千古第一爱、千古第一渡,定会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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