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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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淑君，88岁卖馄饨，坚持一元10个不涨价。
摊开面皮，用汤匙手柄的尾部将放在圆盘里的肉推进，就着汤匙的形状折叠，再将两头翻转，沾一点肉末水，将两端合并，捏成元宝状。将成品放在一个铁盘里，按顺序摆好。
这是88岁的万淑君娭毑包馄饨的总体过程，这样的动作，她每天要重复两千多次。
在那个铁盘里，馄饨整齐地立在那里，分成10列，每列10个。一盘100个，大约耗时20分钟，1块买10个，整整一盘，只卖10元钱。
这个价格，十年以来没有变过……
“我就是退休哒，在屋里冇事做。我不是为了赚钱咧……”万娭毑笑着说，口音里带着典型的老长沙腔调。
早上九点，长沙市蒋家垅社区的一个小坡上，万娭毑的小推车旁已经聚拢了周边的居民。这些爹爹、娭毑、大妈、大伯们围着万娭毑，有的在排队等候着买馄饨，有的单纯是为了聊天。
这几天，万娭毑的馄饨摊被媒体报道，很多人慕名而来，万娭毑显然有点忙不赢。“一般是8点出门，卖千把个，下午2点出门再卖千把个，最近忙，每天差不多三千个。也有我女儿帮忙，我自己包不了那么多。”
到上午十点四十分，万娭毑将最后一点肉推进面皮里，那整盘肉已经包完，意味着她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而那个铁盘里，只摆了48个馄饨。
万娭毑不好意思地对一位大妈说，“下次来你给我说一下，我补给你。”
那位大妈说，“现发的（没关系），我就住对门。”
整理一下小推车，万娭毑熟练地推着车往回走，她家就在附近不出200米的一个小区里，和女儿住在一起。蒋家垅社区交通复杂，万娭毑慢慢随着人流挪到菜市场，在肉摊上买了点肉当馄饨馅，又仔仔细细地看着店家切好、绞成肉泥、装好……
万娭毑家住在4楼，她爬楼梯很快，扶着栏杆一步步向上，大气不喘一下。望着走在后面的我，问一句“你们都住电梯房吧？”
家里，万娭毑的女儿吴健霞也在包着馄饨，“没办法，有人电话预订了1000个，我娘老子搞不来，我只好来帮忙。周围的人都支持，我不能不支持啦。”
吴健霞一点儿也不喜欢包馄饨，因为不赚钱。而且家里也不缺这点钱，她一边包馄饨，一边“数落”母亲，“我就想老人家活得潇洒点、精致点，多出去走，显得人有点福气。她就是个累的命。这一盘子100个，除了盐和味精，塑料袋，只赚1块8毛钱。”
万娭毑1985年从长沙市饮食公司退休，拿着每个月2400元的退休工资。包馄饨，纯粹是因为在家没事做，想打发时间。
因为馄饨摊上留着吴健霞的电话号码，最近也有很多人打她的电话，要加她的微信，都是买馄饨的。“我不太敢加人，怕有人借口诈骗。”
万娭毑是长沙人，1959年参加工作开始算起，她已经包了快60年的馄饨了。“我以前在北正街湘燕馄饨铺，当时也是有师傅带的，生意几好哦，5、6个人都包不赢。现在拆迁没有了，后面我住清水塘就调过去饮食公司一公司。反正搞饮食，哪里要人都喊我顶缺，也做包子、饺子，什么都做。”
1985年，万娭毑从长沙市饮食公司退休，生活一下空闲起来，开始包馄饨的动机，纯粹是因为在家没事做，想打发时间。2008年，万娭毑开始在清水塘卖馄饨，1元钱10个。因为价格便宜，味道好，2013年，湖南卫视、湖南经视、公共频道和政法频道都赶来报道过，万娭毑变成了新闻人物。“当时在清水塘交通便利，每天排着队来买的人好多，北京、深圳都有人找过来。当时把家里的亲戚全部叫来包馄饨。”吴健霞说起当时的情景，带着些许骄傲地埋怨着。
后来清水塘拆迁，去年他们搬到了蒋家垅。今年中秋节以后，闲不住的万娭毑又开始了包馄饨了。“我不是赚钱，是消磨时间。我不会打麻将，之前在下面学打麻将，他们说我又不晓得打，耽误他们的时间。”
重新开摊那天，蒋家垅社区的一个干部买馄饨，万娭毑没钱找，那位干部说“没钱找那就10元买80个。”万娭毑不答应，她不愿意涨价。“1元10个是从2008年开始，当时肉8元一斤，馄钝皮1.5元，现在肉16元，馄饨皮3.5元。他们都要我涨价，我说我不是要赚钱，只要同志们吃了没意见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包馄饨、摆摊的原因，万娭毑自称身体一直都没大碍，“我本人没有别的毛病，也不吃什么保健药。就是去年在146公交车下车的时候脚骨折了下，送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说是没什么病，我本身也没有哪里痛。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就回来了，回来半个月就下楼去了。”
虽然长沙的冬天冷得萧索，但只要不下雨，万娭毑会坚持早上八点就出摊。她很享受坐在楼下和爹爹娭毑们围坐策谈的亲切，“还有个住在贺龙体育馆的爹爹，82岁了，说要买50个馄饨，我说50个你难得跑一趟。他说我就是了看看你这个88岁的娭毑……”
在长沙，打着“X娭毑”名称的餐饮品牌不少，被问起是否也想经营“万娭毑馄饨”这个品牌，万娭毑母女俩连连摇头，“不想搞，不想搞……”
“我们纯粹就是消磨时间，女儿和我都有退休工资，不存在要去做生意赚钱。再说了，我们一天只包得了咯一点馄饨，别人要买冇货了，我们也觉得不好意思。”万娭毑笑着说，口音里还是满满的老长沙腔调，“我们对以后冇得么子目标，踏实生活，平平安安，不生大病就要得了……”（文 段晓燕 图片编辑 潘正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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