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约来到了咖啡店。下午时分，店里的客人并不多，我走上二楼，一眼就认出了朱蔓蔓。尽管已经年过30，但她真的很漂亮，坐在窗边的座位上向我露出了一种熟人般的微笑。
我脱下外套，在她对面惴惴不安地坐下。第一次与陌生人单独见面时，我总是无法摆脱一种紧张而尴尬的情绪。坐下之后，我才开始端详她。朱蔓蔓长着一张瓜子脸，细长而不夸张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个子很高，说实话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尽管十几年过去了，但她与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容貌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眉宇之间增加了一些成熟的自信，以及偶尔露出的有些疲惫的神情。也对，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肯定在成长的过程中，早已熟悉了男人们口头上的赞美和内心中真实的想法，所以在她面前坐着，我难免有一种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她一眼看透的感觉。
服务生把咖啡放在桌面上就离开了，我也就打破了沉默：
「您想跟我说什么事儿呢？」
朱蔓蔓微微一笑，「说话就别用您了，听着怪难受的。其实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想见你一面。」
我有些惊讶，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跟她在生活中并没有什么交集，她应该犯不上非要见我。
「对了，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朱蔓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吗，那恭喜啊！」我也礼节性地回复到。话刚出口，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要结婚了的这种消息，一般来说我们是不会对陌生人说的吧？
然而朱蔓蔓并没有停止这个话题的意思，她接着说：「我找了个法国人，结婚之后应该就会跟他移民去法国。所以也想在走之前，把在这边想做的事情都做完。」
「比如说？」我在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没什么意义的问句来引导对方继续说下去。
「比如...很简单，见一些一直想见的人，吃些以后不太好吃的到的东西，去看看那些有过回忆的地方之类的。」朱蔓蔓说话的时候并不看我，而我也顺着她这些话，想起了我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人、类似的地方想去之类的。很可惜，我想不出任何人、任何地方能够让我产生「好怀念啊」的情绪。
「那么为什么我是你想见的人呢？」
「因为... 我听老威提起过你很多次。」朱蔓蔓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老威？他在认识我的时候，应该跟你已经分手了吧...?」话说口，我虽然觉得有些唐突，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朱蔓蔓盯着我的脸，这让我有些不太自在，「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还在跟老威保持着联系吗？」
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老威从未跟我提起过。在我认识他的这几年时间里，他只是以半年为周期更换着女朋友，从不主动提起朱蔓蔓，只是在酒喝多了的时候，才会跟我说起一些他俩之间支离破碎的片段。
但是关于两人如何分手的，老威从未提起过。一想到这点，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想解开这个谜的话，我眼前的朱蔓蔓，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了解实情的最后一个机会。于是我横下一条心，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说：
「那，你们当年又为什么会分手呢？」
朱蔓蔓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惊讶，随即便换上了一种似乎在掩饰的微笑。「分手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吗？尤其是学生时代的感情，谁也说不清吧。」
这无疑还是掩饰。我默默地想到，既然在分手后朱蔓蔓仍然与老威保持着联系，那么当年老威那种逃避式的分手，显然并没能完全切断两人之间的关系。我并不甘心，于是追问道：
「我觉得不是说不清，应该是你们俩个人，都不愿提起那段事情的原因吧。」
朱蔓蔓挑起一边的眉毛，「所以老威也没提起过什么？」
我点点头说，「其实老威除了说过你跟他在大学毕业那会儿分手，其他什么也没说过。而且...」我有意放慢了说话的速度，「老威说，当年是他把你甩了。」
说完这话，我脸上应该是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吧。用这种有意激怒对方的话术，也许能够帮我问出更多的细节也不一定。而朱蔓蔓的反应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她将眼睛望向窗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因为不快而带来的红晕。
为了让我的挑衅更加有效，我又说了一句：「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应该没怎么被人甩过吧？」
果不其然，朱蔓蔓因为我的这句话逼得开了口，「老威离开我，是因为他大概怕我吧。」
「怕你？」
说实话，我想象不出老威那种看上去混不吝的人，怎么会怕什么人。
「可能是他觉得自己会对我无法自拔。那时候的我，完全放下了自尊，一心一意对他好，但是就是从他那边得不到回应。我身边的人也都觉得我疯了，但我...」
「就是不服输，对吧？」
朱蔓蔓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也不是不服输，或者说是因为付出了太多，想要有回报之类的，不是这些想法。其实是我总想知道，这个人这么冷淡地对我，到底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你这毫无意义的好奇心真是令人佩服啊。」
听到这话，朱蔓蔓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知道吗，其实老威也这么说过。」
「...请不要把我跟死人混为一谈，这样不吉利。」
朱蔓蔓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对我说：
「抱歉，今天没时间了。我下次再约你吧，在我走之前。」她从外套里露出了一截手臂，小巧的金色手表挂在细细的手腕上煞是好看。但是在袖口处，我似乎隐隐看到了她手臂外侧，有一个不大的黑色纹身。
我刚想问问她的纹身，但突然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也好，我暗自盘算着，刚好我也想不出来跟她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话题。于是我站起来，准备穿衣服走人。这时，朱蔓蔓突然对我说：
「那个...老威真的...死了吗？」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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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蔓蔓对我的态度让我有些不自然，对话从头到尾她都有一种近似于「自来熟」的感觉。她长得非常好看，好看到可能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照理来说，长得可爱的女孩会比长得漂亮的女孩，在男生中更受欢迎，因为大概男人在面对特别漂亮的女孩时，大多会缺乏自信。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我不喜欢接近长相过于漂亮的女人，是因为直觉上告诉我，她们身边的关系可能会极其复杂，而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卷入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中去。所以对于朱蔓蔓这样长相出众的女人来说，我在生活中肯定会敬而远之。然而，跟她见面之后，我却完全没有产生出反感或是不想再见面了的想法。
仔细想想，大概是由于她在对话中显出的，那种自然而然就熟络起来的气质。我猜，可能这也是她用来获取别人好感的一种技巧吧。
北京的冬天，天早早地就会黑下来。我开车走在四环路上，路面上的车堵得严严实实，这让我皱紧了眉头。为了能早点儿回家，我索性将车从第一个看得到的出口开了下来，一头钻进了一条小路，朝着大概是自己家的方向行驶着。小路上几乎没有车，路面七扭八拐，大致向东北方向延伸着。在这当间，我又开始回忆起老威来。
在我跟老威认识不久的时候，他曾经问过我，见过的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我当时一时答不上来，因为我本人的一大爱好，就是收集一些凶杀、邪教、神秘事件、灵异场所的内容，这个爱好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已经坚持了二十年之久。所以现而今无论看到、听到什么关于恐怖的话题，尤其是那些明显人为的事情，我差不多知道个开头，就能猜到后面的结果。所以我只好说，对我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
老威抽了口烟，趴在露台的围栏上，看了我一眼说：「那你经历的还是太少了。」
我不解地看着老威，因为在我看来，他与我的生活经历应该所差无几，并不像是在以前的生活中遇到过什么噩梦一般的经历的人。老威看出了我的疑虑，便凑到我身边说：
「当你发觉你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从一个人的注视中逃脱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最恐怖的其实就是人。」
当时的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见过朱蔓蔓之后，我想我大概明白了，老威的意思应该是他无论如何也逃不开朱蔓蔓。
但这又如何解释，朱蔓蔓一直与老威有联系呢？如果说老威觉得朱蔓蔓非常恐怖 —— 这其实从他大学毕业那时，选择逃离这段关系的做法中就可以得到印证 —— 那么他应该不会在这么多年以后，还去主动接近朱蔓蔓。从老威对待他其他的女朋友的风格来看，他基本上分手后绝对不会粘着对方不放，一些女孩和他后来成为了普通朋友，也有一些跟他彻底决裂，但是破镜重圆的人数始终是零。这也许是因为老威这个人比较绝情，又或者说，他可能对感情的投入并不深，所以抽身出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因此我想，大概是朱蔓蔓契而不舍地寻找、纠缠着老威，才能解释他们之间的联系。但话说回来，如果仅仅是因为年轻时被老威甩了，这个理由绝对不足以成为朱蔓蔓纠缠老威的原因，所以在他们之间肯定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顽强地维持着两人之间的羁绊。
话说回来，如果只是感情上的纠葛的话，这会是一种令人恐怖的感觉吗？我想象不出来。在我的经验和理解里，这种在失恋后想要继续纠缠对方的做法，往往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是跟踪狂式，在现实生活中去另一方的工作地点、学校、家附近的地方等待对方出现，或是在网络世界里不停地出现在对方的时间线上。在这种情况里，跟踪一方做出这样的行为，其实是因为在他们心中无法接受对方与自己已经分手的事实，或是在生活中各种地方都已经嵌入了对方的要素，让自己无法回到独身的现实世界。但这样的人大多数对另一方不存在强烈的恨意，更多的是令自己陷入了一种充满了悲伤和寂寞的情绪，所以他们基本上不会去伤害另外一方，也尽量不会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跟踪。
第二种是报复式，这就有些危险了。他们在分手之后，首先的反应永远是自己遭到了背叛，一定要找出那个使恋人背叛了自己的人。于是他们往往会随时处于一种情绪激动的状态，要么去对方的工作场所大吵大闹，要么在外出或回家的路上将对方截住，不分场合地跟对方发生言语上的冲突。当这种情况发展得比较糟糕的时候，跟踪者可能会准备凶器后，伺机对他心中认为的「第三者」和自己曾经的恋人实施暴力伤害，甚至杀死对方。
但从我对朱蔓蔓这一次见面的感觉来说，她应该不会是第二种类型，至少从言谈话语中，我没有感觉到她对老威的恨意，更没有被她旁敲侧击地询问老威的私人感情生活，也就是说，她其实对老威有其他女朋友的事儿并不在意。但是如果说她是第一种，那么也说不通，因为她谈到自己即将跟老外结婚的事情 —— 时至今日，早就没有了九十年代那种为了出国而跟老外结婚的城市女孩。而且凭我的直觉，她也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国外身份，就能够放弃自己的自尊心的人。既然已经有了新欢，还对老威纠缠不放，那么这就回到了我最初的一个疑问：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情，在把这两个人仍然拴在一起呢？
除了亲口问问朱蔓蔓，我想象不出什么方法。
车开了大概30分钟之后，路边的小区高楼已经消失了，路面上除了幽幽的白色路灯的灯光以外，也见不到什么行人。实话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开到了什么地方来了。
我在路边上把车停住，拿出手机看看定位，却意外地发现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到了六环外。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地图，分辨出大致的方位之后，找到了一条把车开回到主干道上的路，再次发动了汽车。为了打发无聊，我打开了车里的收音机。
收音机里一个声音听起来很稳重的男播音员在念着一本小说。小说挺有名气，最近还听说它要被改编成电影了，但我还没看过。故事似乎讲的是解放前一个大家族的兴衰史，所以听起来既不沉闷，但也绝对算不上精彩。在人物对话的地方，节目里还请来一位女播音员，跟他一起搭档来做角色朗读。然而因为我对之前的剧情并不熟悉，所以根本听不进去。车开到了首都机场附近，广播却突然好像收到了什么干扰，声音越来越小，还有刷拉拉的噪音。我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让自己上心的剧情，但是随后的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毛骨悚然。
广播的干扰渐渐消失了，播音员的声音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内容还是延续着刚才的两人角色对话，但是当男播音员在朗读的时候，背景音里却隐隐出现了有人吃吃的笑声。我最初以为这就是小说的剧情，但是随着朗读的继续，那种笑声开始明显放肆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彻底盖住了男播音员的声音，而且甚至连了起来，变成了一种不像是人类笑声的高频声音。
情急之下，我想试试换个节目，拧动了调频旋钮。节目切到了一个音乐台，音乐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也许是播放故障吧」我宽慰自己道。然而，随着音乐声越来越小，我出现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当那种吃吃的笑声再次浮现时，我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出汗，忍不住又换了台。也许此时换台已经是徒劳无功的了，但我内心中仍然希望这只是偶然现象，并不是我真的中了什么邪。
换到的这个电台里，一名老中医在假模假式地接听着「热线电话」，不用说，就是那种骗钱卖假药的「养生看病节目」。以往来说，我听到这种东西肯定会充满鄙夷，但是此刻我却觉得这老中医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让人放心。在节目里，一名带着山东口音的「热心听众」在详细地介绍着自己的病情有多么难治，而老中医也跟他保证说一个疗程见效三个疗程去根等等的话。在介绍药品的环节，老中医信誓旦旦地说，这种药使用的药材都采自西藏高原雪域，富含一种叫做「英鼓」的成分，可以保证药效成分迅速起效并且持久有效云云。
「英鼓？老师您是说吗？」
「对，没错，是英鼓。」
这之后的广播就开始变得奇怪了，这位老中医和假患者两个人不停地重复着「英鼓、英鼓」这个词，我也不由得跟着重复了一遍：「英鼓？」
在我小声嘀咕完这个词后，广播节目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好，让我们接入下一位听众。」
眼前已经出现了我家那片小区的灯光。我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趟奇妙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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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我仍然念念不忘「英鼓」这个词，于是打开电脑，在网上搜了起来。如我所想，网上完全没有关于这种东西的介绍。
等等，也许不是这两个字呢？于是我又搜了「阴骨」、「樱古」、「因股」、「鹰骨」、「莺鼓」等等类似发音的组合，结果仍然一无所获。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切到日文网站，继续搜索 —— 很多情况下，当一种东西在中文网页上没有介绍的时候，尤其是它的来源很古老，或着与宗教相关等等，日本一些研究中国古代文化的网站上，往往会有更详细的内容。于是，我打下了「インコ」这个词，开始从几十万个网页中，试图找到可能相关的资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看到了一个词：「喑蛊」。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个研究古代咒术的人，自己写的博客。博客的内容是这样的：
喑蛊，也被称为喑神，喑持。喑的含义是悲鸣，所以这个词的意思是「发出悲惨叫声的蛊」。由于其施蛊方法中往往用到狗和猫，因此也被称为犬蛊、犬神，最初的记载出现于中国晋代的《搜神记》的第十二卷中。
日本最初出现喑蛊的地方是琉球地区，相传在中国五代时期，便从福建地区传到了琉球。在那之后的几百年间，喑蛊通过九州和四国传到了日本本土。
具体做法是在一窝小狗诞生后，选取一只最喜欢跟人亲近的小公狗，自断奶后，便喂给它这一窝其他小狗的肉，并且关在黑暗的屋子里，只有晚上放它出来活动。当其他的小狗都被它吃完后，就可以开始喂正常的食物。到它长到第17个月的时候，在阴历初五这一天将狗埋在土中，只露出头部，然后在它面前放上食物。在之后的十天时间里，施蛊的人不可以去看狗的眼睛，也不能听到狗的哀鸣。当第十天的戌时三刻，狗即将饿死之前，施蛊人要手持利刃，从狗的背后一刀砍下狗的脑袋。如果方法得当，那么狗头在离开身体之后并不会立刻死去，而是扑向面前的食物。
在砍下狗头的这一过程中，如果施蛊人看到了狗的眼睛，或是因为狗发出的哀鸣而心软，或是被狗血溅到身上或者自己的影子上，那么施蛊人将立即被犬蛊附身，发狂而死。
一旦看到狗头飞向食物，那么蛊术就算成功了一半。接下来施蛊人要等狗头中的血流净之后，趁天亮之前将狗头装入不透光的袋子里，然后连夜在比较大的路口挖一个坑，将狗头埋进去，填好。在白天时，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都会践踏在这个狗头所在的地面上，来往的人马越多，犬蛊最后形成的怨气就会越重。
埋下后过半个月，施蛊人要趁新月未出时将埋下的狗头挖出，供在自家的地板之下，就算完成了犬蛊的整个过程。而被供在地板下的狗的头骨，便被称为犬神。
犬神一旦成型之后，便会听从施蛊人的指令，在咒语的指引下从别人的耳洞里钻进去，附身于其身上，令其表现出狗的行为和姿态，变得喜爱吞食腐物和粪便，直至五脏六腑全都腐烂之后死去。
由于犬蛊造成的恐慌过于严重，因此在日本的平安时代，犬蛊便被列入了「禁蛊令」之中，一旦发现有人制作犬蛊，官家便会对此人施以车裂之刑。而中国唐代也几乎在同一时期，宣布了全国禁巫蛊之术，同样将犬蛊列在了虫蛊、狐蛊、猿蛊等蛊毒之术中，对施蛊者处于重刑。
根据地方不同，在中国和日本有些地区，也会使用猫来下蛊。制作方法与犬蛊不同，由于猫的骨骼较软，因此无法埋入地下。在制作猫蛊时，施蛊人要将猫捆在朝向北面的房屋外柱上，将鱼从房檐吊下来，之后的操作都是同样的，在饿到濒死时砍掉脑袋，再埋入地下等等。
然而，这名博客的作者也谈到了一个很有深度的话题：为什么有很多人在网上晒出虐猫、虐狗的照片和视频？他认为，这是有人在有意模仿制作犬蛊、猫蛊的方法。使用残忍的手段将猫狗杀害之后，按照传统的做法，需要将它的头部埋入地下，供大量的人来踩踏。而如果利用互联网的传播，让很多人看到这些视频和图片的话，那么就相当于完成了踩踏的过程。甚至由于网上的传播效率，能够生成更加强大的犬蛊。
但是，根据博客作者的分析，这样的做法其实并不会成功。
因为在传统的犬蛊制作方法中，令狗或猫饱含着怨恨之念死去后，将其头部埋入地下继续供人们践踏，才会令蛊神对人类的仇恨之心越来越强。然而通过在网络上发布虐杀猫狗的内容，只会让其他的网民对杀猫狗的人产生强大的厌恶和仇恨；而且在杀死猫狗的过程中，施蛊人也并没有回避开猫狗的眼睛、血液等等，因此这样做的人，其实会将喑蛊以及旁观者的仇恨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最终招致来自身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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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术的存在，也许是古代人类对于一种超自然现象的模仿或利用。大多数的蛊术的施术方法，看起来都非常复杂，而且对物体、方位、时间都有着苛刻的规定。想必如果不存在这些苛刻的条件的话，那么蛊术可能已经在现代的社会中泛滥了。另一方面，
实现蛊术的办法，在各种渠道上的记载并不相同。这并不单单是因为在传承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更像是有人有意所为：一旦施蛊的方法被一大批人都掌握了，那么难免不会发生有些人利用蛊术作恶的行为。换个角度说，如果很多人都掌握了这样危险的技能，那么会不会有人想要把其他掌握这种能力的人都除掉，最终只剩下自己来为所欲为呢？
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这也许都是可能的。所以出自于这些目的，当传承者在记述下这些施蛊的方法时，便会有意地模糊、篡改一些关键的内容，让有意模仿的人要么一无所获，要么干脆反受其害。这也许就是保护，或是合理地利用蛊术的最好的方法。
想到这一点，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与中世纪时欧洲和中亚的炼金术，在传承的手段上简直一模一样。尽管名字叫「炼金术」，但实际上，炼金术师们所研究和向往的方向，是寻求这个世界上一种「永恒的理论」：为什么神能够创造生命？动物为什么通过交配才能够产生后代？为什么火与水会相克？为什么物体会腐朽消失？在研究这些理论的过程中，炼金术师们便想通过「制造出永远不会坏掉的物质」和「创造出全新的生命」这些方式，来研究并复制「神的力量」。在这之中，炼金术出现了最为出名的三种「成果」，分别是「生命之水」、「贤者之石」和「人造生命」。
生命之水是一种液体，一旦被它浸透，物体就会出现不朽不坏，不会被火烧毁，也不会因为时间而生锈发腐的状态。最初的炼金术师通过蒸馏法，得到了纯度很高的酒精，并进行了实验。被酒精浸润的布，即使点燃也不会坏掉；被酒精浸泡的生肉，时间久了也不会腐烂。于是，当时的炼金术师们便认为，这种液体可以赋予万物无限的生命力。一些烈酒，例如威士忌，被称作「生命之水」，便是源于此物。
贤者之石是一种物质，它具有完全神秘的外形，没有任何人留下过关于它是何物的记载。被称为「石头」，其实只是炼金术师们的一种障眼法。人一旦接触到这种物质，便会如同神话般的贤者一样，立即领悟到宇宙万物的知识。相传欧洲最伟大的炼金术师之一的帕拉塞尔苏斯，曾经成功地制造出了这种物质。然而根据炼金术的研究传统，他在成功之后，立即将自己用来研究的手稿全部销毁，以防止被其他炼金术师拿走并研究它的制造方法。
人造生命是炼金术师将一些有机物和无机物混合，其中大概包括血液（大部分时候是经血）、人的尿液、死胎、动物的精液、土壤、水银等等物品，利用各种容器创造出模仿母体怀胎的过程，并最终制造出具有低等的智力，服从制造者的命令的生命。从其结果来看，这种人造生命与中国、日本所盛传的蛊毒有着高度的相似性。圣女贞德的盟友吉尔德雷，以及英国的亨利八世都几乎发狂地研究这种炼金术，他们为了获得大量的血液和死胎，曾经大量屠杀过儿童和年轻女性。
当然，提到炼金术，有一个人的名字就不得不提起：艾萨克・牛顿。
牛顿除了发现了万有引力，并提出了著名的牛顿三定律之外，他也在晚年投身于炼金术的研究，并取得了相当的成果：根据他本人留下的笔记记载，他曾经成功地实践了生命之水和贤者之石的制作。并且按照炼金术的传统，他将所有的研究记录以及书稿付之一炬。然而，牛顿的研究其实并没有止步于这些炼金术成果的实践，而是在尝试将炼金术与古代的传说建立起联系来，用炼金术的方式来证明西方的圣经和东方的神话中的种种记录，以及试图阐述人类最终会迎来「末日审判」的解释。
根据1936年偶然发现的牛顿的一本手稿（牛顿是个完美主义者，在书稿没完成之前他绝不会公开内容），他在已经完成的部分中，使用了三分之一的篇幅来描述他在炼金术研究中的发现和记录。这些书稿的写作时期，已经是牛顿在世上最后的一段时光，因此他觉得有必要将自己毕生所学记录下来。在他弥留之际，曾经说：
「我的这些记录，永远不应公诸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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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从广播中偶然听到的一个词，我便产生出了如此之多的联想，这让我自己觉得既奇妙，又恐惧。
因为 H.P. Lovecraft 曾经说过，世界对人类最大的怜悯，便是令人类无法将头脑中各种各样事物全部关联起来。
至于这种关联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在那时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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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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