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这个【上下其手】故事的一号男主角，大家一定不陌生。他，就是在小学课文《晏子使楚》中，那个设计让齐国使者晏子钻狗洞的楚灵王。据《墨子·兼爱中》记载，楚灵王还喜欢腰细的人（注：不分男女）。据说他宫中不少宫女为了瘦出马甲线和人鱼线竟活活饿死；朝中的大臣为了瘦腰取悦君王，每天从三餐减少到一餐。经常朝会开到一半，大臣们的肚子如同编钟编磬一般响得此起彼伏。
01
故事就发生在这位春秋时期最伟大的行为艺术家的青年时期，那时尚未继位的他还被叫作公子围。公元前547年的夏天，楚国发兵攻打郑国。身为王族的公子围作为楚军前锋将领随军出发。
公子围深深了解战争的可怕。
每当目睹锋利冰冷的兵刃划开人体组织，殷红腥热的血液在铠甲的裂隙上涌动起舞，他的神经就会为之战栗。像公子围这般心性高洁的君子，是不屑于用抹杀他人生命的方式来换取战功的。于是，每次遭遇战，他都会低调地一个人骑马避到楚军的后方，以免伤害到哪个倒霉的郑国人。
“公子，您为什么从刚才起一直骑马跟在我身后呢？”
问话的青年将领叫穿封戌。他是楚国一个偏僻乡下的县尹，这次同样作为楚军的先锋将领和公子围一同出征。
公子围望着驻马朝自己询问的穿封戌。余光所及之处，没有其他楚军的影子。耳畔风声呼啸，夹杂着郑国方言的喊杀声依约可闻。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认真地回答道：
“我是为了保护你。”
“您说保护我？”
穿封戌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位瘦弱的王族青年。
“在我的身后？”
“因为今天的风，是从我这边吹向你的方位。”公子围耐心地解释。“我可以为你挡住身后射来的流箭。”
正当穿封戌迷惑不解之际，他注意到前方驰过一匹郑国战马。马上那人赫然便是郑军的主将皇颉。皇颉刚被楚军击败此刻正忙着逃命，不仅甲盔散乱，连手中的兵器都丢失了。
换言之，此刻哪怕一个楚军小卒都可以轻易取走皇颉的首级换取军功。
“贼将休走！”
穿封戌只见眼见人影一闪，下一刻就看到口口声声喊着要保护自己的公子围手持长戈，驱马朝皇颉追去。
公子围骑的是王族专享的宝驹，没两下便赶上了皇颉。公子围挥戈朝皇颉砍去，把皇颉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公子围砍偏太多，没有伤到皇颉。公子围养尊处优，手持兵器挥砍了几回合便体力不支，倒被皇颉瞧准机会夺去了战戈。
幸好这时穿封戌策马赶到，挡住了皇颉的攻击。几个回合下来，皇颉力不从心，被武艺娴熟的穿封戌打下马去活捉了。
02
战毕，楚康王犒三军。在封赏活捉敌军主将的功劳时，公子围和穿封戌都坚持是自己捉住的皇颉。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头疼不已的康王便指派随军太宰伯洲犁做公证人。
故事的三位男当事人——公子围、穿封戌、伯州犁至此全部到齐。
伯州犁，晋国贵族。他的父亲是以正直进谏著称的晋国大夫伯宗。伯宗屡次向国君进言，损害了掌兵权的郤氏家族利益而遭到迫害身亡。父亲死后，伯州犁带着全族逃到了楚国。他深刻吸取了父亲性直无善终的教训，此刻见楚王命自己公证，他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禀大王，要判断这事非常简单。”伯州犁微微一笑，“我们当面问一问俘虏本人，是谁抓住的他，这不就清楚了吗？”
楚康王觉得伯州犁说的有理，便命人将皇颉带来。伯州犁平静地望着皇颉，皇颉也面无表情地回望。忽然，伯州犁笑了。因为他从皇颉的眼中看到渴望。对生存的渴望。
有欲望的人，都是容易被收买的。
——《伯州犁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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