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散(白僵蚕、 蝉衣、 片姜黄、 大黄) ,系清代温病学家杨粟山 《伤寒温疫条辨》 创制的治疗温热弥漫内外的一首主要方剂。该书标明 “ 表里三焦大热,其证不可言状者,方主之” 。并列出如头痛眩晕,胸膈胀闷,腹绞痛,哕吐食者;如内火作渴,上吐下泻,身不发热者等二十余条适应症, 但服此方,无不辄效” 。该方以僵蚕清热解郁、 除湿化痰为君,蝉衣祛风胜湿、 涤热解毒为臣,黄行气散郁为佐,大黄泄热排毒为使;名曰升降散,盖取僵蚕、 蝉衣升阳中之清,姜黄、 大黄降阴中之浊, 一升一降,内外通和,而杂气之流毒顿消” 。其组方之精、 疗效之著,甚得蒲辅周、 魏长春等近代已故临床医家的胜赞,擅用该方加减治疗温病三焦大热乙脑、 暑风挟湿丹疹、 风寒湿气营并发猩红热、 血热兼风荨麻疹和伏邪晚发类疟等,临床更见有用升降散加减治疗痰热壅盛之肺炎、 扁桃腺炎,热郁涩之传染性肝炎、 胆囊炎等的报导。
1、热郁少阳,寒热不已
袁某某:男,51岁。恶寒发热间作,头痛泛恶不已,绵已十月有余,中西药治疗不断。身热38度,背筋脉拘紧,手无名指、 小指发麻,纳眠尚调,大便不畅,薄黄腻,弦细滑带数。热郁少阳,三焦气机不畅。治宜清疏肝胆,调畅气机。方拟柴胡、 黄芩、 法半夏、 片姜黄、 白僵蚕各10g,蝉衣、 薄荷各6g,竹茹、 枳壳、 蔓荆子各12g,大黄、 甘草各5g。服5剂,寒热除,头痛、 手指麻木不作。一周后午后略有低热,腰背肩胛酸滞,舌红苔薄,脉细弦。少阳郁热已解,阴血也见亏损。续清余邪,佐以养阴退虚热。银柴胡、 地骨皮、 白僵蚕、 秦艽各10g,蝉衣、 片姜黄各6g,生首乌、制女贞、 枸杞子、 川楝子各12g,生甘草5g,红枣10枚。7剂,再来诊。
外感失治,邪留不去,缠绵少阳,枢机受阻,以致寒热间作,头痛泛恶,少阳经气不利,则项背肩胛拘紧,手无名、 小指麻木不适;苔薄黄腻,脉细弦滑带数,少阳郁热、 痰浊内滞之征。治用小柴胡汤清疏少阳,升降散疏理气机,加薄荷、 蔓荆子疏风散热,竹茹、 枳壳利痰下气。肝胆气机流畅,表里营卫协和,外邪无滞留之地。然郁热延绵数月,营阴暗灼于里,寒热除而午后微热,腰背酸滞,郁热伤阴,肝肾已亏。复诊于升降散疏调气机的基础上加滋补肝肾、 养阴退虚热之品,邪去阴复,肾得以充养,症消除。
2、 痰热壅滞,咽喉肿痛
钱某某:男,43岁。咽喉梗塞,有物梗阻,吞吐不去,于半年前淋雨感冒,西药消炎滴注、 中成药润喉利咽,服之无数,无大效。诊见咽喉红肿,漏泡壅塞,咯痰白沫,纳少便解不畅,苔白滑腻,脉来细缓。此湿郁气阻,酿痰成浊。治宜疏调气机、 芳香化痰湿。蝉衣、 姜黄、 陈皮、 木蝴蝶6g,白僵蚕、 杏仁、 苦桔梗、 苏梗、 茯苓、 苍术、 厚朴、 牛蒡子各10g,甘草各5g。服7剂,咽喉稍感爽利,但局部红肿、 漏泡未平,苔腻,脉细、 重按弦数。湿滞见松,郁热已现,当清疏并进。山豆根、 白僵蚕、 黄芩、 茯苓、 竹茹、 黛蛤散(包)、 桔梗、 牛蒡子各10g,蝉衣、 姜黄、 木蝴蝶、 苏梗各6g,甘草5g。再14剂,喉红肿见退,梗阻不适轻减;原方去姜黄,加玄参,咽喉不适缓解;前方再去山豆根、 蝉衣,加生谷麦芽、 炙枇杷叶各12g以巩固。
慢性咽炎因雨湿外袭而甚,咽喉梗塞不适,杨氏升降散也治 “ 咽喉肿痛,涎壅盛,滴水不能下咽者” 。该患者痰湿气阻,郁热内伏,先拟升降散去大黄疏调气机、 升阳散火、 祛风胜湿,合四七汤理气化痰、 平胃散芳香化湿,杏仁、 木蝴蝶肃肺平肝,桔梗、 甘草宣肺利咽。气机一转,脾运有权,湿痰渐化,而郁热未清,症势未减。复诊再以山豆根、 黄芩、 黛蛤散、 木蝴蝶清肝肺伏火,茯苓、 竹茹渗湿涤痰,升降散升清降浊、 疏利气机,疗效甚速。后二诊酌加润肺助脾之品,意在固护湿火戕伤之气阴。
3、湿热弥漫三焦,腹痛颜面疮疖
王某某:女,38岁。10余年前产褥感染,身热,恶露不净,治未彻底,此后常有腹痛,妇科诊断为慢性盆腔炎。下腹隐痛,全身经脉拘紧不舒,颜面疮疖阵作,脚根刺痛,舌红苔薄黄腻,脉来细弦带数。此湿热弥漫三焦,气机不利。治宜疏调气机,清热利湿,通利三焦。方拟柴胡、 黄柏、 赤芍、 白僵蚕、 地榆各10g,蝉衣、 片姜黄、 制大黄各6g,野菊花、 红藤各15g,土茯苓、 米仁、 忍冬藤各30g。服14剂,下腹挚痛减缓,大便较畅,经脉拘紧未除,下身瘙痒。原方去柴胡、 僵蚕、 地榆、 红藤,加川楝子、 台乌药、 木瓜各10g,苦参15g。再14剂,颜面疮疖平伏,气色红润,瘙痒亦除。唯脚根刺痛依然,原方去蝉衣、 野菊花、 米仁、 大黄,制女贞、 枸杞子、 鸡血藤、 五加皮各12g。先后服药40余剂,延绵10余年之疾渐得消除。
产褥感染失治,罹有慢性盆腔炎症,三焦湿热弥漫,气机受阻。杨氏谓 “ 升降散升清降浊,一升一降,内外通和而杂气流毒顿消。 ”故拟升降散疏理气机、 清热泄浊,柴胡、 赤芍、 野菊花清疏肝热,地榆、 红藤、忍冬藤败毒泄热,薏苡仁、 土茯苓淡渗利湿。三焦气畅,湿热下泄,便畅痛缓。复诊加川楝子、 台乌药、 木瓜理气祛湿和营,缓经脉拘急;苦参燥湿杀虫,止下身搔痒。又湿热久羁,肝肾精血受损,筋脉失养,脚跟刺痛,后诊加滋补肝肾、 养血舒筋通络之品,理虚扶赢。终以气机畅活,湿热无滞,阴渐复而诸症悉除。
4、湿热浸淫,斑疹疮痒
沈某某:男,65岁。素体湿热痰浊内盛,有多发性眩晕之症。因服西药治眩致过敏反应,先有混身药疹,西药抗过敏缓解;继而四肢手足斑疹红肿,瘙痒流水,灼痛异常,纳食少味,两便赤涩,舌红苔厚腻粘,脉来弦滑。湿郁火淫,宜胜湿泄火、 凉血祛风。方拟赤芍、 紫草各15g,白僵蚕、 地肤子、 白藓皮各12g,苍术、 姜黄、 干蟾皮各10g,野菊花、 土茯苓各30g,蝉衣、 大黄、 草蔻仁各6g,甘草5g。服14剂,灼痛减而痒甚,手足皮肤燥裂,无黄水流出,纳食渐增。再拟凉血祛风,上方去苍术、 草蔻仁、 大黄,加丹皮、 紫地丁、乌梢蛇各12g,续服21剂,手足皮疹平伏,结痂脱皮,搔痒减缓但未除。原方去姜黄、 土茯苓,加白蒺藜、 白扁豆,后服药50余剂,疮疹消退,瘙痒亦除。
鱼腥为肴,酒蘖如饴,终年渔湿为伍。湿热素盛,痰浊上泛,多眩晕纳迟;湿热浸淫,发为斑疹瘙痒;气机阻滞,两便赤涩不畅。 《寒温条辨》 升降散主治有 “ 如斑疹杂出,似丹毒风疮者” 。治用升降散疏调气机、 除湿泄热、 凉血祛风,加苍术、 白藓皮、 地肤子、土茯苓燥湿化疹,紫草、 赤芍、 野菊花凉血解毒,干蟾皮以毒攻毒、 治湿淫疮毒。热泄湿祛,气机疏畅,灼痛减、 渗水少,瘙痒皮裂,血热风甚。后诊去温燥之苍术、 草蔻仁,加紫地丁、 丹皮、 乌梢蛇、 白蒺藜凉血祛风,白扁豆健脾利湿,瘙痒渐平。湿热久羁,来之亦渐,祛之犹抽丝剥茧,药需有耐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