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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例难治病案谈活血化瘀法运用[摘]

例一:双侧髂股静脉血栓形成

傅某,女,38岁。1959年底剖腹产术后,左下肢肿胀痛疼,经长期消炎止痛西药治疗无效。于1961年春转至北京,求治于友谊、协和、同仁、西苑等医院。经血管造影诊断为‘‘左髂股静脉不全闭塞’’,用扩张血管营养神经药及活血化瘀药物治疗,肿痛日甚。1962年xx医院收住院治疗,当时足趾青紫,痛疼剧烈,经几院会诊,认为应自膝下截肢,患者执意不从。久久拖延的过程中,虽经多方治疗病情日重,截肢部位升至膝上、髋关节,患者更不接受。1963年转至上海,经龙华医院几次造影检查,左髂股静脉血栓形成,不全闭塞,长度30~ 60公分,保守治疗无效,亦动员截肢,又不从。1964年春因 阑尾炎切除术后,右下肢又红肿胀痛,经造影诊为右髂股静脉血栓性静脉炎,给以消炎止痛及中药行气活血破瘀药物治疗。卧床八个月,两下肢肌肉萎缩,每月需用杜冷丁、吗啡3~4次维持。组织上海多院会诊,未提出有效治疗方法,亦不适宜手术。无奈,回邢台原籍准备后事,绝望中邀余往诊。

患者面㿠形缩,两下肢重度肌削,膝、踝关节僵直,双下肢皮温低,满布紫色斑片,硬如革皮,痛疼难忍,不食难寐。经水过多,每次来潮10~ 15天方止,此时已出血20余天,色黑,杂有血块,少腹刺痛,用中西止血药物不止。脉沉细涩无力,舌质紫暗,苔薄白而润。证属血瘀阻络,不通则痛,肌失濡养而削,血不循经而妄行。治以温经通阳、活血化瘀。处方:黄芪15克、当归10克、 赤芍10克、川芎10克、炒桃仁10克、红花10克、 陈皮10克、 神曲10克、炒没药10克、姜炭12克,鹿角霜10克、甘草3克,水煎服, 日一剂。服两剂痛减食增,停用杜冷丁,下血明显减少。原方继服三剂,痛全止,经血净,夜能寐,精神好。川芎减至3克,去姜炭加牛膝10克、鸡血藤10克,连续服用四个月,下肢 紫斑变软,继而消退。配合按摩,肌力渐复,以车代杖,推车练步。共服药九个月,状如常人,赴工作岗位。1982年回邢探亲,言十几年来工作很好。



例二:左下肢深层血栓性静脉炎

张某,女,58岁,住院号175564。1981年11月7日因慢性胆囊炎急性发作并急性胰腺炎住山西医学院附属二院。经禁食、补液(常规浓度),对症治疗10天而愈。11月18日出现左下肢痛疼,红肿,进行性加重并伴高热,诊为左下肢深层血栓性静脉炎,给以抬高患肢、大剂量抗菌素治疗,体温渐复,痛疼减轻。卧床一个月后开始功能锻炼,并服用中药补中益气汤合三妙散加减4个月,患肢恢复较慢,于1982年5月8日转入我院。

初诊患者诉左下肢酸楚、乏力、沉重,抬举困难,下午尤甚, 在他人搀扶下可行走百步左右,多则瘫软难举,动时气短。查面色萎黄,左下肢较健侧粗2公分,皮色、温度、感觉正常,无压痛,肌力级,舌胖有齿痕,舌质暗红,苔薄黄,脉沉细而略数。查体和实验室检查未发现其它异常。证属血脉瘀阻,余邪未尽,中气已伤。治以活血化瘀通络,兼以清热解毒,益气养血。处方:黄芪12克、当归10克 、川芎3克、炒桃仁10克、红花10克、 赤芍10克 、丹参15克、鸡血藤10克、牛膝10克、银花12克、陈皮10克、炒神曲10克、 甘草3克,水煎服,每日一剂。服6剂酸沉减轻,肌力明显增进,舌暗已消,苔转薄白,脉象弦缓而有胃气。热象既除,加鹿角霜10克以增强益气通阳之功。服一个月后已可自行上下楼梯,一次可行走5华里。唯患肢仍肿胀,加独活12克、秦艽10克以加强通痹散结之功,又服40剂, 患肢完全恢复正常,痊愈出院。


例三:艾生曼格氏综合征

武某,女,22岁,医生。自幼唇紫,易疲劳。1979年5月发现急行、上楼时心悸、 气促、口唇紫绀。先后在我院和河北省医院住院,查血沉正常,血培养阴性,心电图提示窦性心动过速,心电向量图提示右室肥厚,心音图肺动脉第二音亢进,超声心动图未发现异常,胸透肺动脉主干膨出。转至北京阜外医院,查血尿常规、抗链O、肝肾肺扫描、脑超声波均正常,心导管检查各心腔血氧含量未发现异常,肺动脉压107毫米汞柱。因病情严重,不能承受进一步检查。返邢台市后病日重,1979年6月13日上楼时突然昏倒,人事不省,给亚硝酸异戊酯吸入后复苏,急邀余诊治。述心悸、气短上下不能接续,眩晕,耳鸣,食少纳差,口渴,便溏日3~4次,有五更泻。查血压130/90毫米汞柱,脉搏108次/分,两颊、口唇、甲床明显紫绀,轻度杵状指,心界不大,未闻杂音,肺动脉第二音亢进。舌紫暗,脉细数。处方:瓜蒌10克、薤白3克、炒柏子仁10克、 丹参10克、菖蒲5克、川芎3克、红花10克、半夏5克、炒神曲10克、莲心6克、炒扁豆10克、 破故纸3克、炙甘草3克,水煎服,每日一剂。服4剂后心悸气短明显减轻,腹泻已止,继服十余剂,诸症大减。1979年7 月5日去京复诊,心血管造影发现室间隔下部有一小缺损。经中美专家多次会诊,诊断为艾生曼格氏综合征,给血管扩张药治疗,服用后症状加重,因肺动脉压太高亦不能手术,10 月初复回邢台市求治。处方:瓜蒌10克、薤白3克、桔梗1.5克、柏子仁12克、丹参15克、川芎3克、红花10克 、太子参10克、麦冬10克、菖蒲3克、半夏3克、竹茹10克、莲心6克、甘草3克,水煎服,日服一剂。服20剂,诸症皆消,1979年11月1日上班工作。1982年12月随访病人,三年保持全勤,已婚,参加一般劳动体育活动无不适。




瘀血学说肇始于《内经》, 创立于仲景,逐渐发展,日臻完善,是中医学术重要的组成部分,活血化瘀法已成为临床常用的治疗方法,历代名医,颇重此法,精研其术,多有建树。吾业师叮嘱:“人皆知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孰不知气血是生命之本。精于治血之法,中医理论必通,望习而验之,名在其中。”行医六十年来,体会师言诚贵,每遇难疾沉疴,用调和气血、活血化瘀而治愈。然活血化瘀绝非方药所能概括,其理深奥,纵横贯穿了中医阴阳、脏腑经络、病因病理、诊法辨证、治法治则、组方用药于一炉,是基础理论和临床经验的综合运用。若见瘀血,只知活之、破之、攻之,泥古方而逐之,或可取效于一时,但遇疑难变证,便举手无措。只有明其理,究其源,知常达变,方能得心应手而取效。今结合病例试述我对活血化瘀法的认识和运用。

一、分析血瘀原因,做到立法精确

平人之血,畅行脉络,濡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维持正常生机。任何血行不畅、行无经纪、脉不通畅的原因都可以造成血瘀。如寒凝、血热、气虚、气滞、损伤、久病入络、血脉异常、七情、色欲、恣酒、嗜辛、燥、膩、痰火等等。血瘀的危害在于滞气化之通路,阻新血之生机,“如木之有蛀,不急去之,非木死,其蛀不止也”。由于瘀血的部位不同,临床表现则不同:瘀于脏腑之间,久则发为干血痨瘵;瘀于经络之间,或病偏枯、或发肿痛、或成痈疽;瘀于肌肤之间,则营卫不和,寒热如疟;此外尚可为五脏卒痛、癥瘕积聚、为厥、为痹、为烦、为喘、为噫、为恶、为出血、为肌肤甲错、为胎带经产异常……可见血瘀的病因和病理变化是十分复杂的,所以活血化瘀的方法和目的也就不同,如益气活血、活血破瘀、败毒活血、养血活血、活血止痛、活血通络、活血散结、活血止血、活血生新、活血舒筋、活血祛风等等。临床运用得当,很多疑难病证皆可获愈。关键是在复杂的情况下,详细辨证,分析标本、因果、阴阳、虚实,细究其因,治病求本。

例一、二都是由于长期卧床(手术、产后)、创伤、感染等原因,使血流缓慢、血液凝固性增高,静脉内膜损伤而形成血栓。阻塞脉道,引起肿胀、痛疼、营养和功能障碍。中医学认为“血凝而不流",“血泣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血先死",“内结为血瘀"。活血化瘀的目的是流通血脉,所以药用当归、赤芍、川芎、桃仁、红花、没药、丹参、鸡血藤等祛逐死血、行血活血养血,药力集中,志在通脉。脉通则痛止肿消,死血去则新血得生,患肢得到濡养而能用。但两例亦有区别:例一病日已久,阳气已虚,开始便加温阳通经之鹿角霜。

例二是静脉炎引起血栓形成。余邪未尽,故始终加银花兼清热解毒,邪尽后,方加温阳药。例三则是由于心脏间隔缺损,伴有肺动脉高压、产生右至左分流而出现紫绀的先天性疾病。病人左心室功能减退,肺动脉痉挛、管壁增厚、硬化,最后常死于心力衰竭。相当于中医“先天禀赋不足”,“脏腑虚衰”,“气血逆乱”而致的“血瘀滞不行”、“血脉瘀滞不畅”。治疗的重点是调整脏腑功能和调和气血。盖肺主气、心主血,肺气贯心脉,百脉又朝会于肺,气动脉应,二脏紧密相关。心阳不足、心脉痹阻,则肺气雍塞,肃降无权,宣发无能;肺气受损,气虚则不能推动血脉运行。从而出现心悸、气喘、唇青舌紫。肾为气之根,先天不足及久病伤肾,肾不纳气,便短气上下不得接续。血脉瘀阻,久病伤脾,脾失健运,加之肾阳不能温煦,则食少纳呆,五更泻泄。气血生化无源,更加重了各脏的虚损。互为因果,错综复杂。治疗必须从整体出发,调理各脏,使之相荣相济。用瓜蒌、薤白、半夏、柏子仁、莲心、甘草,宽胸、通阳、散结、宁心、益气;以故纸、扁豆、神曲补肾火、温脾阳、健脾和胃,使先天后天之本的虚损逐渐恢复;配合菖蒲通窍,川芎、丹参、红花活血化瘀。二诊脾肾阳虚已复,改加太子参、寸冬、桔梗、竹茹益气养阴、宣肺祛痰。总之,肺气得以宣发,心脉得以流畅,瘀血自除。

例一下血不止,杂有血块,少腹刺痛,实为瘀血阻络,血不循经,“离经之血为血瘀"。前医用止血之法,更塞其流,血焉能止。唐容川:“瘀血不去,新血安生?”只有治病求本,找出血瘀原因,祛除瘀血,使血归脉内,行有经纪,血方能止。病人形缩肢冷,阳气已虚.《素问.调经论》:“寒独留,则脉凝泣,凝则脉不通。”故用鹿角霜、姜炭温经活血祛瘀,二剂而见效。


二、气血紧密相关,治血不离气

应用活血化瘀法,必须遵循中医理论。唐容川《血证论.阴阳水火气血论》:“人之一身不外阴阳,而阴阳二字,即是水火,水火二字,即是气血。”张景岳:“气逆而血留”,“气虚而血滞”,“气弱而血不行”。及前人“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等论述概括了气和血相辅相成、休戚相关的联系,并说明气是血运行的动力,在瘀血的形成中是占主导地位的。所以张景岳说:“血必由气,气行则血行,故凡欲治血,或攻或补,皆当以调气为先。”治气的方法,不外气虚则补、气滞则疏、气陷则升、气逆则降,和瘀血关系密切的是气虚和气滞。补气重在中气和肺气,临床治静脉血栓形成,使用黄芪,取其入脾肺两经,气厚于味,补气力强,配鹿角霜能补气助阳,配血分药能行血生血,但量不可过大,目的是气血和调。疏气重在肝胃两经,因气分郁滞的原因以七情内伤最多,其次是痰湿阻滞。于方中每加用陈皮、神曲、半夏,一是补中寓疏,防止补气药的壅滞;二是理中寓补,通过和胃理气,增加食欲,培补中气。治血瘀必用川芎,因其辛散温通,性善疏通,上升巅顶,下行血海,旁达肌肤,走而不守,为血中气药,能引补气药入血,推动血行。故张景岳说:“行血散血无如川芎”,“补血行血无如当归”。前人称当归血虚能补、血枯能润、血滯能通、血乱能抚,其实全在配伍得当,配川芎才能行血活血,配黄芪才能生血,祛除瘀积。总之,治血不离气,治气贵在调,气血和调是活血化瘀的关键。


三、组方严谨,选药得当

辨证立法正确,还必须组方用药恰当,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应用活血化瘀法,常有攻补兼施、寒热平调、上下并取等情况,但都有所侧重,组方时必须方向明确、主次分明,配伍恰当。如例一初治时有子宫出血,川芎量大,意在宣通经脉;血止后治疗下肢血栓则加牛膝引药下行,直达病所。虽仍用川芎,但毕竟其性升散,量则减至三克。选药也是这样,必须熟悉药性,血药有温、凉、平之分,有的还和应用时间、剂量、炮制方法有关。例一阳虚则选性温的当归、红花、川芎、鸡血藤和性平的桃仁、牛膝、没药;例二有余邪便选加了性寒的丹参、赤芍。另外,在选药组方时,必须扬其利而抑其弊。叶天士曾说:“酸苦甘腻不能入络,芩连不能清、姜附不能温、参芪不能补、芍地嫌其腻"。是有一定道理的。临床体会是:

( 1)滋阴防腻,祛湿勿燥:在阴虚合并血虚的情况下,养阴养血应避免胶质腻滞之品,如阿胶、生熟地等,以防阻碍气机使血行不畅。在血瘀挟湿的情况下,祛湿应避免辛香散气、刚燥劫阴之品,津伤则血泣。例二年已五旬以外,精力向衰,药应取辛润温通,纵有瘀浊水湿亦可下趋。入院前用补阳还五汤不效,实为加入苍术、黄柏之过。用独活、秦艽下肢肿胀很快消退,效出有据。《素问》:“脉涩曰痹",“痹在于脉则血凝而不流”,故选祛湿通痹之品。另外独活辛散苦燥温通;秦艽辛苦而润,为风中之润剂,两药相配,一燥一润,既增强通痹祛湿作用,又防止耗阴脉涩之弊。

( 2 )清热防凝,温阳防耗:热致血瘀,法当清散,应避免苦寒之品;寒致血凝,法当温阳,应避免大辛大热,一般不施尽剂,因苦寒伤气,壮火食气,气伤则血瘀难除。另外用清、温法时,中病即止,且不可过,矫枉过正,其反面又是造成血的病因。临床清热,多用轻清之品,如清热泻火用芦根、竹叶;清热解毒用银花、公英;清热凉血用丹皮、赤芍;清气分热用桑叶。尤其是银花兼能清表里之热,又不伤气耗阴,赤芍清血热又能活血消瘀。温阳用鹿角霜,取其性温,壮阳益精补髓,在温通脉络的同时又能益精血、强筋骨,使患肢功能很快恢复。

(3)攻坚勿急,祛瘀防破:祛除瘀血,在和血的基础上行血散瘀,一般不采用攻逐血瘀法。因破瘀药大多破气伤气,攻坚过急,克伐胃气,短期应用,或可取效于一时,长期应用,损伤正气,病复无望。叶天士治络病很有功夫,指出:“攻坚过急,药先入胃,徒致后天气乏,恐胀病必致矣”。就是这个道理。

总之,血瘀证在临床十分常见,病因病理非常复杂,只有辨证精确,正确运用活血化法,才能在疑难病证的治疗中取得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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