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回头

Nov.

7.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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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是我们刚到这里时奔波寻得的，开着导航找了很久的菜市场，左拐右拐早就忘了来时的方位，下了车还觉得离家很远了，于是以一种遥远的心情开始了采购。后来才知道，这是离家最近的市场，我们兜兜转转，竟绕了不少弯路。

曾经为了人间烟火而到访的地方，如今倒成了我逃离聒噪的僻静之地，每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走，都会发觉原来安静只是相对的。

买菜的次数多了，一些恩怨情仇就追上来了。如今再去那里，便总会有些微小的感触。

就拿买菜来说吧，菜市场里卖菜的摊位数不胜数，从一进大门就一家接着一家地排满了档口。只是我们习惯了去第一家摊位买菜，要是哪次去买了别家还会觉得不好意思。这都归功于卖菜的小夫妻懂得经营之道，凭着占据有利的地势，每次人来人往都会主动打招呼，被叫住了也就不好意思走了，反正在哪里买都是一样的，这里还能被热情招待，何乐而不为呢？

有一次临走时想要两根香菜，卖菜的小媳妇儿说：“大姐家的香菜就没卖过，从来都是赠送的。”的确他们靠香菜揽客的方式很奏效，后来更是发展到如果只买香菜他们也不要钱的地步了。时间长了，买菜也形成了习惯，当然我们知道，他家的档口位置好，难免会因为成本高而抬高菜价，可是去别家也不好意思，毕竟刚进门就让你感受到一股身为老主顾的骄傲，因此也不敢移情别恋了。

世人都只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因此只要能在买卖中得到一种愉悦，也就无所谓分厘之较了。不过，要说专情也很脆弱，因为这种情谊是经不起辜负的，一次失望就足矣断送后来的你来我往。

刚来不久时，曾因为菜市场门口的一家超市卖的金针菇是过期的而吵了两句，在那之后我们就没踏入过那间超市的门，有时候急着要买点什么，宁可绕远也不肯吃那里的回头草。这种决绝不是子虚乌有的，而是超越了买卖本身心生的薄凉。

记得有一次在一家馒头店里吃出了虫子，虽然没有回头算帐，可是对那里的卫生条件从此就有了印象，此后便再没有过任何交易了。这种失望会让人铭记很久，以至于路过那里都会屏住呼吸或转过头去，像是对平生所遇的一切失望都在决绝地摒弃。

前天因为想吃部队火锅，就去市场买韩国辣酱，我们很信任地去了常光顾的那家小铺，递过十五元钱后，转身就在另一家看见了贴着十三元标签的同样产品。

并不愿多想些什么为她辩解的理由，也不会找上门去问个究竟，其实有些失望是不必争吵的，就为了那两块钱，我们便再也不会让她挣到第三块钱了。

这世上的计较，有时就像菜市场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见得有什么无法挽回的损失，可就是让人以小见大，一下子就懂得了俗世的纷扰。

我们都不是大义凛然的圣人，在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上坚持是情理之中的事，也不为什么除恶扬善，只是对于自己心底那道坎有着不可忽视的原则，也并非想着要将剑口对准谁的软肋，只是有些被辜负的感情，是不能因为功过相抵而磨灭的，也无法成为我们贸然放下屠刀的理由。

因此就让遗憾长留吧，给绝情开刃，片甲不留，绝不回头。

时间久了，每一寸土地都将失去最初的美好与纯良，混淆着过往的恩怨纠葛，对错是非都奔流着。再经过那些熟识的生活，叫卖纷扰都有了无法割舍的独特。那些失望与希望交叠的日子，比任何人情冷暖都更深刻，有时我们不愿多说，但好与坏都不曾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