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开瓶还要醒五分钟，而我醒了就要下楼

Jan.

21.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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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生了孩子的女人看上去会比实际老十一岁，我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琢磨，怎么算出来的这个数呢？最近照镜子的时候的确觉得眼睛没有以前干净了，至少和孩子清澈的眼眸比起来，我的是一杯落尘的酒。可是就算一杯红酒开瓶之后也要醒五分钟，而我却醒了就得下楼，可见我还没有酒的质地细腻，顶多算是一杯过期的饮料。

认识的人里，有人和我一样骤然稳固且人丁兴旺，也有人徘徊在婚姻的门口，不过最近经常照面的，还是那个对爱执着追求的人。在我奉劝他的诸多言辞中，最常说的还是那句：“一个人挺好。”可他不信，偏偏羡慕我的美满，于是我经常在美满中肯定他的判断，又在不美满时想给他看看什么叫现实。可现实是，我们永远无法将一种感受持续很久，美满和不美满一直交替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犹如潮汐不断，岁月阑珊。

我想我正经历着生命里一段特殊的厮磨，这种与生活的磨合让我失去了对未来的预判，当对于远方的憧憬里多了一个小生命的缱绻时，我的生活又添了一把无头锁。

所谓的磨，用来形容如今的我娃实在是太贴切了。一来是他又长了新牙，上下各两颗门牙锋利且毫无定数，另有两颗新生的小牙尖做辅助，让整张小嘴变成了虎口，每次咬起人来，不逊色于衙门里的虎头铡。他磨牙从不在意时间地点，想磨就磨，围堵他的护栏上，一排排刻满了伤痕。有时候我看着那些牙痕，会觉得这里是一所牢笼，囚禁的是一头猛兽，可怕的是，我也在牢笼之中。的确，我一直是他赖以生存的食物。

如果说磨牙算是一种与生活的对抗，那么磨人便是对人情的考验。他的磨人表现在每时每刻，从晚上哭闹到白天要抱，从抓人头发到撞人胸口，每个操作都足以让人窒息，尤其是撞向我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他不是一个婴儿，而是一个铅球。

除了这种真真实实使尽浑身解数的厮磨，还有另一种让人恍惚的“磨”。那是一种对抗时间的消磨，是我最不想计较的虚度。因为如果真的计较起来我会很难过，尤其是在眼下我正想创造些价值的时候。

长久的磨合让我突然觉得自己背负了一些壳，这是从前我只在母亲那里见过的东西，是一种两个人在一起时能屏蔽世界的屏障，正如此刻我温暖的被窝里藏了个小小的他，这段在别人看来一去不复返的母子深情时光，如今幻化为一“壳”雾水常伴我身旁。壳存在的本意是吞噬与剥夺，我不知道我们走到后来，是他吞噬了我，还是我被他剥夺，总之受伤的肯定是我。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深爱他的，这份爱让我突然对爱情里谈到的爱感到失望了，因为与母子的情愫相比，其他的爱都太狭隘了。

我要如何安置这份突如其来又沉重无比的爱呢？将它放在胭脂盒里，作为我不梳妆的理由吗？还是把它彻底放逐出去，让山川河流一切众生可见的风景统统接纳它，从此望山也美，望水也怜，山山水水常伴左右吗？还是甘愿做一杯浑浊的酒，待游子归来，一饮而尽？

我没有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