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
21.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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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阶梯状的喷泉只剩一湖平静的水面,遛狗的老人一手牵着狗绳一手拄着拐杖,一左一右像双桨摆动划出了画面,带着孩子从幼儿园回来的年轻妈妈,拿着塑料小扇一路把风送给了走在前面的女儿,小朋友穿着蓝色镶钻的公主鞋,妈妈却穿了双拖鞋。抬眼望去,松树三两成群,柳枝的纤细与梧桐的宽厚相衬,几棵浆果树遗落满地星辰,平视是绿,仰视是蓝,被一湖水面托着,荡悠悠成为眼底的涟。
好久没有做这世界的旁观者了,这场暴雨前的闷热让蝉声放肆,也让我短暂找回了一点曾经的自己。
好熟悉,无论是感觉还是风景,都和阔别良久的校园好像,只是那时的我手拿着画本,而如今却在用同样描摹的方式记录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时候,我还是很感激自己绘画的兴趣的,虽然能力范围内只能当作爱好,可正因为这份需要细心观察的爱好,才让我虽然眼不见那些曾经的画作,却凭借着那份观察对每一时间段都有着记忆深刻的洞悉。我想这是兴趣以外的一种天分,是很多画面通过反复观看而得来的记忆犹新。
局外人。这个名字让我很难不为之动容,因为曾经的执着和眼下的妥协,最终都带来了这样一个身份的转变。
毕业之前,我渴望将自己向外散发的注意力激发出来,于是会经常走一些不知名的路,去陌生的环境,不和这个城市里的一草一木发生纠葛,只是像观影人一样平静地走过那些街道,将自己的认知抛向很远的陌路,像一个用眼睛写生的画者一样,通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捕捉人们生活的样子。那时候,当我站成一台高速快门的相机时,世界是无我的,感官从最平素的角度出发,接收到的都是最直白的信号,就像一个被时代遗忘的邮筒那样,虽然不被任何人需要,但依然收获着时代不可泯灭的记载。
生命里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沿着一段高高的红墙走在青砖翠柏的路上,那时我不是任何人,没有任何一件庸碌的琐事压身,毫无挂碍的身份让脚步只剩下了轻盈,而那时候穿街走巷,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有事情做,只有我,像个旁观者、局外人,只为了目睹他们忙着生活。
如今,回到雷雨前的这份闷热,当我终于知道旺盛只属于眼前的夏天时,很多纠结在人生终点的情愫一下子都焚尽无迹了。这时候,局外人的身份又回到了我这里,“与我无关”的念头一旦出现,很多事情都变得渺小得不值一提了。这才明白,原来世间的温度并不属于某个季节,和雷雨无关,当你决定以速写的方式补齐自己生命的画作时,色彩和笔墨都是赘述。
这个夏天,我在路过一团灌木的时候豁然凉爽,那丛茂密得看不见缝隙的草灌,里面不知住了多少种昆虫和动物,隔着厚厚的树叶也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乱哄哄一团。蓊蓊郁郁的遮蔽下,掩盖着另一个世界的纷乱。它们短暂地停留,成为某个路人对夏天的记忆,然后随一场暴雨陨落,不留痕迹。
我想,万般世间从来不存在什么深刻,很多事情无论生死都是淡薄的、轻盈的、不值一提的。我们就像一只小蝇,嗡嗡一世,然后辞行。如果带着初来乍到的期待与这个世界交手,那么失望必然不会缺席,可是如果带着欢送的气氛送别每一个擦肩的旅人,那么四季周转都将自由空灵——如白云任意出岫的自由,和海水随意碰撞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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