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y.
09.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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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很小的时候，我留着锅盖头，那是奶奶为了方便打理给我剪的发型。刘海不过眉毛，整个脑袋黑黝黝、光亮亮的。后来有一次和爸妈看了个电视剧叫《火凤凰》，里面方盈盈也留着同样的发型，他们说像我小时候，我不高兴，因为方盈盈很丑，我想自己小时候的脑袋也一定滑稽可笑。
我留长发是因为小时候爸爸带我去烫了一次头。短发烫卷很像个小老太太，但他们却说我像个洋娃娃，洋娃娃眼睛很大，和我不一样，所以这个称呼充满了爱的包容。自那之后，我冒充着洋娃娃，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剪头，之后几乎就一直以长发示人了。
刚上小学的时候我就会自己梳头了，动作很流畅，高马尾的造型很容易打理。当时的审美是不留碎发的，于是我有时会偷用发胶，把头顶抹得反光。那时候发质真好啊，头发也多，梳头之前还会把塑料梳子打湿，为了更柔顺地梳开杂毛。当时的我，绝没有想到以后的自己会因脱发而烦恼。
那时去理发店，我总会要求将发量打薄，这样梳起来的马尾就很秀气了。我们几个小女生还会互相用手捏捏对方的辫子，比比谁的更细，和现在的攀比正好相反。可惜的是，我的发量也和时代脱节，曾经因为发量多而败北，如今因为发量稀薄而同样自惭形秽。
高中时因为经常掉头发而剪了短发，以为短发会容易打理一些，能为高中学业让出宝贵的时间。可实际上短发更耗费时间，尤其是有了刘海之后，基本上每天都要洗头，长发时从没有过炸毛的困扰，可过耳的短发对蓬松感要求极高，一天一个样，睡一觉起来就换了个发型，只有刚洗完头的时候效果最佳。
于是之后又留长了。高考结束之后，我去理发店烫了卷发，这是我人生第二次烫头，时隔了十多年，时代的潮流像过期的梳子横跨我那满头的天真。不知是多还是少，是幸运还是悲催的黑色卷发陪我走进了大学校园。大学的女生，头发几乎都飘扬在校园上方，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自由吧，终于可以不再被约束的释放，是积压了很久的怨气一涌而出，弥漫四野的奔放。怪不得在理发店的时候，烫发的阿姨如此熟练地为我量身定制了卷发，其实并非符合我的外形，而是符合我的身份——大一新生。
大学里折腾了几次头发，又烫又染，有一次彻底烫成爆炸头了，我当时没有责怪理发师的勇气，日后却有勇气顶着这头炸毛出门。学妹们看见我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说没什么被炸了而已。有一次考试，和室友商量好了我答完卷子给她看答案，因为按照地区排序她总是坐在我后面。结果那次她一个字也没看到，全因为我的头发太炸了，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把我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次之后我开始养发，养成了直到现在的黑长直……稀。真不知道为什么曾经的烦恼会反过来伤害我，原来头发多得惹人心烦，如今满地的落发同样令人烦躁不安。
一位结婚生子阳光开朗的姐姐来公司找我，我比她高一头，谈话间正看到她头顶的肉色。她说给孩子喂奶难免会脱发，让我宽心，可我觉得自己的脱发并不怪孩子，因为早在他出生前便是如此了。由于看不到自己头顶的样子，那抹挥之不去的肉色便成了我每见落发的恐惧。
孩子出生后，我给他剪过六次头发了。他的头发又黑又硬又密，如果留长一定也是个爆炸头。每次用滋滋作响的小推子沿着他的头顶走过一圈后，满地的黑色都快把白色瓷砖吞噬了。我将那些碎发扫成一个圆圆的黑洞，弯下腰深深地望去，好像在洞穴里看到了我们这一生因头发而消耗的心力。
和尚尼姑断发是为了斩断红尘事，潜心礼佛修炼。可是没有了牵挂，他们磨练心性的来源又在哪里呢？我想既然人人都觉得头发有“烦恼丝”的赘碍，那为何不人人都留光头呢？这样男女老少都不用担心头发的问题了，夏天凉快，冬天戴不同样式的帽子，保暖又时尚，而且最重要的是，还不用担心脱发和发型了，真是自在。如果不考虑美观，我想还是会有很多人能接受光光脑袋的，毕竟无形的东西才能走得更长远，相由心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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