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
08.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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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轮高考开始了。昨晚和他聊天的时候，他说自己可以控制不去想一件事，我深感佩服，问他：“不去想那件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就什么都不想啊！”
“什么都不想是什么意思，想一张白纸吗？”
好像在我的世界里，白纸就是虚无的代表。可是他却说：“什么都不想就像盲人什么也看不到一样，看不到白纸，看不到黑色，看不到任何事，就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懂吗？”
难怪他总是睡那么快，原来脑子里有个关机键。
我可就不行了，很多大事之前都会失眠，结婚前一晚怎么都睡不着。高考也是，醒得很早，都到考场开始答卷了心还砰砰地跳。之后每到这个季节都会随着学生的浪潮回忆起自己的慌乱，想来很多时候，我们并非是那个沉睡庸碌的看客，而是亲身参与人生大戏的主角。
可是做主角的日子是有限的，高考时我绝对做过主角，婚礼上做新娘也是，好像那些被聚光灯照到的时刻，都会在前夜成为我整晚的心事。
想来做主角也是有代价的，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高考前的所有学校生涯，其实都在为最后那一刻做着铺垫。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考场上的我才频频颤栗。也许就是这种上纲上线的想法才会导致失眠的吧，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做不到不想，甚至越是不去想，脑子里越无其他。
相比上学时的厚积薄发，我觉得走上社会之后轻松自由多了，不仅打败了很多童年时期的假想敌，而且搭建了属于自己的隐秘舞台，不必承担万众瞩目的压力，只需要悄悄地演绎自己就能收获心底澎湃的掌声。虽然自在了很多，但我偶尔还是会怀念那种有遥远的目标和伟大愿望的日子，好像在人生还未瓜熟蒂落的时候，一棵树吸取养分的力量是最可敬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世界才有种高深莫测的魅力。
清晨的上班路上，全世界的车子仿佛都在朝一个方向行驶。步行道上清新靓丽的学生们拥挤着前行，让人不自觉地想到学生时代老师常挂在嘴边的那句：“高考差一分就能落下一操场学生。”那时候觉得对与错就是一分的差距，是我可以凭借努力拥有更好的人生。此刻想来，好像高考之后，那些单凭努力就能做好的事情再也没有了，我们也彻底失去了高考前的斗志，如今漂泊成一艘艘彻夜难眠的船，搁浅在孤岛前与星辰同貌异界。
也许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赶路人，高考也不是一场分别，毕业之后的我们还是会继续彼此的旅途。只是有些人会彻底消失在你的后半段人生里，有些人会带走你最难忘的记忆。我们一直以为毕业发生在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可真正的“毕业感”却是在另一段旅途开始的瞬间。
大学毕业那年，晚会上我一点也没有不舍或者留恋，也丝毫没有体会到毕业降临人生的轰然巨响。可是后来我和室友搬了一整晚的家，在出租屋里睡着的第一个晚上，我才突然感觉到自己毕业了。
就像某件事的结束并不是发生在这件事的末尾，而是另一件事的开头那样。我们各奔东西之后，自会在天涯海角分别的人生开端相拥，而那一刻的耳畔，才将响彻起天南海北的“再见”。
高考的分水岭至今仍在每年的六月对我进行拷问，曾经的紧张也再次萦绕心头，伴随着一句：“这是你想要的未来吗？”对我往日的功绩一番评论。我想，这就是我失眠的原因吧。因为将高考看做了人生的休止符，其实赶路人并非每天背着书包上学的学生，所有行走在世间的人都匆忙地演绎着属于自己的剧目。而每年的六月也是一年之中最短的一月，因为它将慌乱地刻录我们生命里的第一份紧张，然后每年重播给这些迷茫的旅者。
相信仓促短暂的六月很快会一晃而过，而接下来的我们必然遗忘方程式的曲线波折，在下一段一去不复返的生命里开枝散叶，各自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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