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港古巷道

翁墨宸/文

 本文发表于《闽南风》2014年12月号总第180期
[情调漳州]版块  P30页

 

      沙沙沙，沙沙沙……望着门外新搭建的西门桥，我在画纸上勾勒出了它的轮廓。宽阔的桥面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两边的桥栏，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小石狮威风凛凛，一幅幅龙戏金珠，凤舞牡丹更是精雕细琢，古朴美观。桥头建有一座青石仿木六角石亭，亭上书有“月溪亭”三字，亭柱上还题有对联一幅：月临亭榭春心醉，溪架桥衢民意牵。

      看着眼前这幅画卷，思绪不由得飘向远方，如梦如幻地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海澄，回到了那儿时的岁月。

      年华斑驳如画，回忆散落似沙。

      当年那座犹如羊脂白玉的青石拱桥跨溪而过，桥下三个拱洞在溪水常年的浸泡下早已绿苔斑斑。站在桥上瞭望月溪，一阵晨风拂面吹来，溪面上漾起粼粼波纹，在晨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漫步在五社的小巷里，青石板铺砌的路面映入我的眼帘。无意中踢到一粒小石子敲击着光滑石板路面，发出一声声“啪嗒”的声响，在巷道里久久回荡。历经了时间沧桑的石板路虽然有些高低不平，但它在一代又一代人们的跨步而行和自然条件影响下，早已消磨得平滑光亮。在历史的长河中，它也曾见证过这座古县城的繁华景象，也曾被朝代更替的战火波及，可它那坚毅无摧的性格让它幸免于难！

      一眼望去，石板路两旁成排的古厝格外的引人注目。古厝依溪而建，均为土木结构，厝与厝之间挤挤挨挨，首尾相连，统一整齐。古厝朝街一面中开正门，两边各开一个与腰齐高，且用数块木板插排而成的“排门”木窗。正门前则悬挂一个由竹条编织的门屏，俗称“竹格仔”。

      竹格仔大小与门框整齐划一，正中涂有红色菱形或寿桃形图案，图案上则挥墨笔书“格外春光”或其他吉祥字样。竹格仔上方均用麻绳固定在门楣上，然后用一根竹竿将其撑起，杆尾杵在廊沿石，左右两边可供人们出入。若将竹杠收入门槛之内，竹格子便可形成一道门防。由于竹格仔为竹条编织而成，竹片与竹片之间形成的缝隙真可谓内藏玄机！人们坐在古厝里，可以从缝隙中看到街上的风吹草动，而外面却难见厝内春光。

      回忆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近古厝，那股熟悉的感觉立马涌上心头。拨开竹格仔跨槛而入，古厝内前为大厅，中设寝室，后建厨房，厅房之间均用木板墙隔开。大厅中间的摆设和闽南一带多数旧式厅堂一样，依旧是八仙方桌和高脚长几，长几上供奉着神龛香炉等，神龛背部紧靠着一堵木屏风，屏风左侧开有门洞。穿过屏风的门洞，迈上一条黑洞洞的廊道，廊道旁那堵与屏风衔接着的木板墙正中便是寝室的入口，入口则用一条薄薄的花俏绢布遮掩。由此前望，廊道的尽头可谓“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穿过廊道进入厨房，这里可是古厝最亮敞的地方。这可能取决于古厝依溪而建并开有门窗的缘故。古厝大厅和寝室均从实地地基建起，唯独厨房别有一番风味。地面为木板铺砌而成，走在上面“咿呀”作响。由于沿溪撑建而起，从木板缝隙可见溪水滩涂，河蟹跳鱼。走近窗前，依窗下望，月溪那清晰见底的溪流缓缓地流淌着，从几位正在托衣洗涤的妇女阿婆腿部轻拂而过，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古厝门口的廊沿石上摆放着长方形的石板凳或石臼，矮矮的石板凳上依坐着两三老妇，闲聊谈天，徐徐的晨风给她们送来了清新的空气。她们虽已鬓发斑白，年近古稀，但还是敞开心扉，兴致勃勃地谈笑风生，分享着彼此生活中的快乐点滴。这些老人给这条古巷道留下了欢声笑语，留下了一串串用幸福编织而成的悦耳音符。你瞧，不时还有几只楼燕从古厝屋顶飞过，犹如数位身姿婀娜的美妙女子在悦耳动听的音乐中翩翩起舞。这等景象，大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况味。

     春去秋来，花落花开。一晃眼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儿时的记忆像一叶扁舟，在海风的轻拂下摇摇晃晃地停留在脑海深处，让人无法忘记古巷道曾经的美丽，曾经的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