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闽札记：花山秋吟 陈天定

 前记，《龙溪县志》有传记，陈天定，字祝皇，号欢喜道人，世称慧山先生。漳州龙溪县景山黄坑社人。少聪颖，好韬略，慷慨有大志。生于明末天启四年甲子(1624年)。天定与大学士林钎(guan原字，右边是'干')为中表。天启七年(1627年)，监生陆万龄请建权阄魏忠贤生祠于国学之旁，迫国子司业林钎为倡。林钎大怒，即挂冠南归，天定亦不释褐而归。是年郑芝龙部(郑成功父亲时未降清，是江洋大盗)刘三老、刘香等二十四将(于九龙江口圭海石码鸿渐海澄一带)窥伺漳州，天定助漳州郡守施耀邦御寇于万松关与镇门(镇头宫)之间，贼匆促夜遁。同年，漳地大饥，天定募捐救济，活民无算，民为之立碑纪念。八月熹宗崩，信王朱由检崇祯即位，清除魏党，忠贤投缳死。冤狱悉平反，天定起授行人，历任吏部主事。祟祯九年(1636年)十月，乡人黄道周反对杨嗣昌夺情，被贬为江西按察司照磨，不久，江西巡抚解学龙力荐道周，帝以为朋党，下道周、学龙于狱，陈天定、黄文焕等多人亦受株连被禁。崇祯十四年(1641年)杨嗣昌剿张献忠，兵败绝食死。黄道周由戍地被召还，陈天定亦得释，复任吏部主事。崇祯十六年(1643年)，天定辞官归里。

翌年三月十九日，李自成入北京，崇祯帝自缢死。天定以宗社已覆，国破家残，回天无术，遂遁于龙溪之花山(今华安县新圩乡)。清顺治九年(1652年)，郑成功围漳，半年不下，后解围，城中死者数十万人。陈天定作《壬辰国城》诗七律二首以吊之，极为悲痛，有句云'着饭吃衣空有术，毛凤羽血更无肤''。这与当助漳州郡守施邦耀，在瑞竹岩上题写的千古名联'风静潮初满，山空月正中'意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闽南人俗话'宁愿做和平的狗，也不要做战乱的人'。在国庆之日，对比在美国为首的西方炮火下的中东诸国，不知道国人有何感慨!而故土先贤，处改朝纷争乱世，于闽南偏安的胡林马坑花山，写了值得世人再次吟唱抒发《秋吟》。

感怀十年前，因为漳州图书馆张大伟馆长的牵引，使我得于拜望漳州文化名宿，九十二岁的黄超云老先生。

        当年，黄老对我的《月泊龙江》书稿提出了许多斧正纠偏的修改。并赠送一套《螺壳斋文选》给我，至今仍受惠无穷。他，可能是爱漳州的最后一位外地儒家秀才。他，博古通今，一生一世视漳州为桑梓故乡，留下了一叠四集《螺壳斋文选》传世。当时，他听说我是龙文梧桥社人，就说我是明朝未，漳州东乡两大官望'林阁老'与陈吏部'的小同乡。林阁老一一林钎(guan)，是明朝未代皇帝崇祯的太师(太子太傅)，去世时皇帝敕建在云洞岩西麓官道上的'中正和平，澹泊宁静'埤坊还在。而出生在林太师老家洞口社对面，属于梧桥村地界的黄坑社陈天定进士，与林钎是表亲兄弟，他就没有表哥的幸运。李自成攻破北京，吴三桂引八旗清军入关后，拣尽寒枝不肯栖，明朝吏部主事陈天定回到老家，隐身落草华安花山，希望隐身山林躲过时局大变。但是，作为儒家士子进士，官至'陈吏部'的漳州先贤，此时此刻的心情意境，尽在黄超云老师赠送给我的《陈天定秋韵十首》，不妨广而告之。

二百七十年前，明朝未代皇帝崇祯在北京煤山(今景山)那棵老槐树上吊自了时，他的'吏部主事'(相当现在中组部部长)，如丧家之犬，惶恐逃回闽南景山黄坑社(现在漳州交警支队所在地)，而后不久郑成功明军与清军在闽南兵火交锋十几年，闽南生灵涂炭，饥荒瘟疫遍起，黄天定的出生地黄坑社在郑成功围攻漳州那半年间，因为染了鼠疫而亡了社里，好在此时逃回故乡的黄天定在华安花山落草避祸，郑成功曾派人上山恭迎他下山出仕不就!就在这样背景下，陈天定写了著名的悲歌一一《秋吟》十首，以示后生!

万株松上一峰尊，峰半禅龛古佛存。

石磬敲醒生死梦，蒲团坐断往来魂。

颓云掩洞龙方臥，苦雨侵林鸟不言。

独有寒泉清澈底，落花流水去无痕。

蓬户初经兵火余，架头犹剩几残书。

村墟死徒鸟啼屋，阡陌荒芜鬼荷锄。

乞食孤踪追五柳，招魂双泪吊三闾。

道人久矣忘机事，家傍清溪不钧鱼。

空林犹听旧时钟，回首天涯倚短筇。

蔓草岂能成远志，片云无力起奇峰。

百年人对千秋史，一室灯明半夜蛩。

吾道固应穷澈底，青山独尔肯相容。

金风剪叶坠空关，愁思千重不可删。

断续远声悲化雁，萧条落日怨西山。

新霜向晓凌寒骨，微月初升映道颜。

欲按素琴羞未得，懒移踪迹到人间。

山河留恨树留烟，不尽蝉声乱叶边。

好梦难成空夜夜，流光易掷惜年年。

岩层纵险无多地，落日虽低不离天。

汀畔蓼花红似血，断肠莫认作啼鹃。

愁鬓难销雪几根，隔江坐稳又啼猿。

玉堂已没卿云散，石马空悲草木蕃。

事业未成羞末枝，涓埃莫报负君恩。

衰杨远近孤臣骨，千古何人吊墓门。

云暗溪山日影沉，寂寞谁与共开衿。

接风枫木吹丹叶，上阃霜华见素心。

烈火自能烧成玉，谋身何用积黄金。

半身府仰皆成愧，秋水何如滴泪深。

寂寞苍凉生苦吟，空廊闲踏碧云深。

日从天上易盈缩，事到人间变古今。

霜菊开余存晚节，香萸摘尽抱秋心。

寒岩亦是千安月，只少千家夜夜砧。

墙角芭蕉新自馨，樵歌去后绝逢迎。

若非桂枚谁同气?除却轻鸥孰与盟?

白发惊看空浩叹，黄庭不读怨长生。

名心已断文焉用，诗草聊将课雨睛。

檐前络纬报秋中，漫道推迁尽至公。

经木'迩来唯牧马，书生误国但雕虫。

孤鸿自笑居高汉，修竹何须怨疾风。

无可决疑聊斋挂，山深偏与鬼神通。

《诗经》的序言就讲到'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苏联东欧解体时，许多苏共老党员、老战士流离失所，生活无着，亦写了不少悲歌离诗，只没有写得如明朝未代落魄的'吏部主事'一一漳州先贤陈天定进士的《秋吟》十首，这样好，这样悲摧伤感!

疑似陈天定后裔，丰山卖蜂蜜农家女陈芳小妹，近期可能被厦大校友郭少泽总经理，聘请用于销售'宏都尚城'楼花，您不妨去丰山寻芳!

作者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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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亚水，笔名梧闽，自号"山石码''，毕业于厦门大学政治学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漳州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龙海文学》名誉主编。

先后由漳州市图书馆出版《秋水白云》、《西方国际政治研究》、作家出版社出版《白云深处》、海风出版社出版《月泊龙江》等书籍。

2001年中国东欧经济研究会授其《企业文化一一现代企业的灵魂》''优秀社科论文一等奖''，该论文已经被清华大学收归《n<1知网空间》智库咨文。

2010年度荣获中国散文学会颁授“中国当代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