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闽札记：《诚意章》说什么

　　南宋绍熙元年（1190年），61岁的朱熹“改知漳州”，正值其理学思想臻于完善之时，朱熹作为宋儒理学集大成者，虽然其理学思想属于客观唯心主义哲学，而其中闪烁的方法论却代表着中国古代最高辩证法智慧的光辉。朱熹在漳州任上创办白云岩紫阳书院，史志上如《漳州府志》等有明确记载的朱熹在白云岩解经授课的内容是《大学》中的《诚意章》。如今，许多游览白云岩的宾客不禁要问，朱熹何以解读《诚意章》？

　　朱熹把《大学》一篇从《礼记》中抽出，作为《四书》之首，为后人指出“初学入德之门”，《大学》篇中的道理是儒家思想的精髓，而《诚意章》却是大学中的要义，是“正心”之基，而后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诚意的客观条件是“格物致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学好一切知识。朱熹在《大学章句》中指出：“格，至也；物，事也，穷尽事物之理，欲极处无不到也。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及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人生的道德修养以正心诚意为主，格物致知的目的就是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便自然意诚而心正。朱熹还说道：“到知至时，方会意诚，可者必为，不可者决不为。到心正，则胸中无些子私蔽，洞然光明正大，然后有主而不乱。此身便修，家便齐，国便治，而天下可平。”（《朱子语类》卷十五），这些话反映朱熹的德治思想，以及在教育方面“尊德性”、“重人格”的倾向，无不带有维护封建的“伦理道德”、“礼治天下”的道统烙印，虽然其缺乏国家法治理念，某些方面不及“心学”大师陆象山“致良知”的灵活性和创造性，但在当时，朱熹理学思想却代表着中国先进文化，并影响后来中国历史七百年。史载“紫阳夫子”朱熹曾在白云岩解授《大学·诚意章》，朱熹曾云：“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不过曰诚而已。不二，所以诚也。诚故不息，而生物之多莫知其所以然者。”“天地之道，诚一不二，故能各极其盛，而有……生物之功”（《中庸章句集》第二十六章）。“圣人之道，所性而有也，天道也。……由教而入者，人道也。诚则无不明，明则可至于诚矣”（《中庸章句集》第二十一章）。在悠悠的白云岩，曾经回荡的朱文公解经授课绕梁余音，不知随山上的白云飘往何方，也许已化为千百年来瑟瑟的风声和淅淅的雨滴……直到今天仍值得我们去深思、扬弃和笃行！

　　那么，诚意的主观条件又是什么呢？《大学》原文中论“诚意”与“正心”则说：“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也。”一个真诚的学习者要达到意诚的境界，如孔子所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毋自欺”之后，他就能够获得“自谦”的感觉。朱熹对“自谦”的解释道：“谦，快也，足也。……其恶恶臭，好善则如好好色，皆务求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于已，不可徒苟且以殉外而为人也。”（《儒家雅品》第286页，长江文艺出版社）。其意思是，学习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德性，不是为了表面好看而取悦他人，故所得所获均在于己，乐在其中，这就是“诚其意”的真正功夫或内在动力。“自谦”作为诚意的主观条件，其意亦如毛泽东同志所说的两段话：“学习的敌人是自我的满足，要学得一点东西，必须从不自满开始。”“共产党员对任何事物都要问一个为什么，都要经过自己头脑的周密思考，想一想它是否合乎实际，是否真有道理，绝对不应盲从，绝对不应提倡奴隶主义。”（《毛泽东选集》第三卷第827页《整顿党的作风》等）。

　　“诚其意”的基础是“毋自欺”，其所得在于“自谦”，学习不可能让别人督促自己或代替自己，于是“君子必慎其独”的结论就自然而然地提出了。所以要“独”的原因如上所述，为什么要“慎”呢？朱熹的解释说：“盖有他人所不及而己独知之者，故必谨之以审其几焉。”（谭汉生、刘韶军著《儒家雅品》第286页），如果仅这样把“慎”解释为“谨之”或“审其几”，显然不够全面透彻。“慎”者，用“心”思索实证真理的过程，朱熹留在原同安县龙池岩（今属龙海市角美镇）石碣“心”字和白云岩石砚雕刻“心”印，其“心”中的二点水分别于心字弯勾的上下和内外左右，反映朱熹“慎”功之联系的、全面的、变化的和发展的智慧，而从白云岩朱熹题匾字句“与造物游”的意思想象，其“慎”功又与唯物辩证法“实事求是”的命题精神似有惊人相似之处，其间意味深长……

　　对于诚意慎独的自我修养，究竟有何益处？《大学》引用了曾子的话说明这个问题。曾子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如果像小人那样以表面的伪善来掩盖实际的不善，这种人生的压力将是十分沉重的负担，如果能像君子一样地诚意慎独毋自欺，又加上如孟子所提倡的经常做些好事以“善养吾之浩然正气”（南怀谨著《孟子旁通》，复旦大学出版社），此即所谓“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的意思，这也许是朱文公临漳出版其《四书章句集注》和居白云岩解释《诚意章》的诚意所望吧！

梧闽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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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亚水，笔名梧闽，自号"山石码''，毕业于厦门大学政治学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先后由漳州市图书馆出版《秋水白云》、《西方国际政治研究》、作家出版社出版《白云深处》、海风出版社出版《月泊龙江》等书籍，散文作品并入选《中国散文家大辞典》（作家出版社）。

2001年中国东欧经济研究会授其《企业文化一一现代企业的灵魂》''优秀社科论文一等奖''，并入选《中国改革发展论文集》（北京希望电子出版社）；2009年11月，该论文被清华大学收录《n<1知网空间》智库咨文。

2009年9月《新文化泛思》入选中央党校全国思想政治工作科学专业委员会编审的《科学发展观学习与实践文集》；《<兰亭序>拾遗》一文于2010年9月入选《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作家出版社），并荣获2010年度中国散文学会“中国当代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