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用二甘醇制成的磺胺酏

1937年的9－10月间，美国的医师们观察到少数病人，由于无法解释的肾脏停止工作（医学叫肾功能衰竭）而发生尿素症。总共发现858名病人，其中107人死亡，死者多数是儿童，其余251人后来恢复了健康。

肾是人体的重要脏器，它负责把体内新陈代谢的废物排泄出体外。已经知道，肾脏如果突然严重缺血缺氧，或因毒物使肾脏中毒而不能生成尿液，那么，病人由于排尿量少，甚至没有尿，废物就会累积在血液中，导致尿毒症。病人水肿，高血压，心力衰竭，血中非蛋白氮及钾增多。出现尿素症的各个系统的症状：胃肠系统为恶心，呕吐，牙龈红肿，口腔溃疡，常有腹泻；精神神经系统为无力、头痛、失眠、嗑睡、精神错乱，甚至昏迷。尿毒症患者大多数死亡。询问这些病人，才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医治各种感染病而服用了磺胺酏。什么是磺胺酏呢？

1906年欧利希发明了胂凡纳明来治疗梅毒、雅司病和回归热以来，尽管人们不懈地努力，但多年来也未发现有效的抗菌药物。后来到了1932年，德国药学家杜马克证明了合成的红色染料百浪多息(Prontosil)，能治疗小鼠的链球菌感染和葡萄球菌感染，于是就发生药物大变革。在动物身上进行了大量试验，肯定了这种药的效力和安全性。链球菌败血症通常是使人死亡的。那时候，外行人把它称为“血液中毒”，后来就用百浪多息来治疗这些病人。在第一批获得治愈的病人当中，有一个就是杜马克的女儿。其后不久，巴黎的巴斯德研究所在百浪多息内发现了它的有效分子，并且合成了磺胺药。因为用它治疗很多原来使人绝望的疾病都很有效，所以磺胺药被各家报纸吹嘘为“灵丹妙药”。它使很多感染病的患者获得痊愈。

磺胺广泛应用于美国是在1937年，它在市场上有很多商品名。这一年秋天，美国田纳西州的一家小药厂—马先吉尔药厂，向医师们进行大力的广告宣传，并向市场抛售“磺胺酏-马先吉尔”。所谓酏剂，应该是用酒精作溶剂的加糖的芳香性溶液。但他们的磺胺酏却是用工业溶剂二甘醇制成的药水。在标签上没有写明这种酏剂的药物成分。当年九、十月间，203加仑的药水分发到美国南方各州。与此同时，医生们就发现很多因此中毒而死亡的病人，解剖发现肾脏有严重的中毒性损害。他们向联邦食物与药品管理局和美国医学会反映情况，于是在很多地区，卫生当局和各医学会都接到通知。在这两个机构的共同协作下，迅速而富有成效地结束了这一场空前的药物中毒事故。

按照美国当时的法律，卫生行政当局无权停止出售或禁运药物，除非能证实它是假药，或者是它的标签未注明药物成分。食物与药品管理局追踪和监视所有的药物运输，并且警告牵涉到这个事故的各方人员，他们用合法的技术手段检查了这种药品之后，发现它的溶剂不是酒精。因为没有做正规的试验，所以他们当时还不能指控这种药是危险而非法的。美国医学会通过广播电台和报纸向全国发出警告，要求医生们用电话报告任何可疑的病人。美国医学会药物和化学委员会的化学家和药物学家，分析了这种药物，并用动物测试其成分的毒性。结果证明其溶剂是二甘醇，小剂量就能使大鼠、兔或狗的肾脏受到严重损害，引起死亡。根据调查，小孩们口服少于1盎司的药水就造成死亡。调查发现马先吉尔药厂只做过磺胺酏的色香味试验，而没有做“安全性”试验。

发生了三百多人的中毒和超过一百人死亡的药物灾害，教训是非常深刻的。有牵连的那个化学家被迫自杀。美国医学会杂志发表一系列社论，严厉指责内政部批准出售那些未测定毒性的药物。人民大众之所以受毒害，是因为事前提出《1938年食品、药物和化妆品法令》没有得到议会支持，事后这个法令很容易就通过了。这个法律要求药厂必需进行药物的毒性试验，并授权食物与药品局监视所有的可疑的有毒药品。24年之后，美国政府才有权要求任何一种药物在投放市场之前，必须提出该药有效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