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06
易毓不知道班费的事，看韩佳郁郁寡欢，整个人萎靡得不像样子，以为是被易容恋爱给伤到了，找了个周末带她出去逛公园吃小吃逗她开心。易毓开导韩佳时说失恋不是一件坏事，会帮助一个人成长。韩佳文绉绉地告诉她不是失恋，是失去了一个亲人一样的人，一个曾经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人。
易毓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辆车，邀请韩佳、美玲和张鋆一起到附近的少林寺游玩。看到有人在抽签，易毓建议韩佳抽一支，测测运势。
韩佳抽出一支竹签：“一叶孤舟落沙滩，有篙无水进退难，时逢大雨江湖溢，不用费力任往返。”易毓告诉她坐堂的师傅可以免费解签，韩佳把竹签放回签筒里，没有去解，心里默默地背诵着四句诗，若有所悟。
美玲、韩佳和张鋆心里都明白，易毓带他们来少林寺游玩的目的是想撮合韩佳和张鋆。但是只能让这位热心的姐姐失望了。
在同学和朋友都没有对易容产生任何看法时，作为亲姐姐的易毓不愿意搭理易容，觉得他有点儿薄情寡义。易毓比以往更喜欢找韩佳玩了，几乎隔一个周末就会带她出去一趟，带她出去吃各种小吃。韩佳开始觉得有点儿别扭，但是看易毓落落大方，觉得自己也不用别别扭扭，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易容而避开所有人。
虽然确认不是失恋，但是韩佳也体会到了成长，她觉得自己不会幼稚到认为易毓会在她和易容之间选择站在她一方，对她只是暂时的同情和习惯性的友谊，以易毓热情的性格和对弟弟的关爱之情，过一段时间就会和柳华音打成一片。所以她有意和易毓保持了距离，保持着被动的交往姿态。
张鋆在老胡同小吃摊上看到易毓和易容、柳华音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心里有点儿难受，感觉韩佳被一个又一个曾经的朋友抛弃了。他让郑伟给韩佳带一句话，以后别去老胡同吃钣了。韩佳淡淡地说：“为什么不去，我怕什么，有什么让我怕的。”
易毓不再来找韩佳，她就像身上卸下了一块石头，走路都轻松了，精气神也好了起来。
07
易容宿舍有一位同学过生日，大家偷偷买了几瓶啤酒。有一位舍友往窗台上放啤酒瓶时，看到韩佳和美玲有说有笑地在窗下的甬道上走过，对易容说：“大班长最近还阳了，看不出这男孩子性格的大班长还挺长情的，失个恋，几个月时间才缓过来。”
易容说：“她说不是失恋，是失去了一个亲人一样的人。”说着眼里含上了一层水雾。这句话不是他说的，是易毓告诉他的，虽然不能准确形容，但是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另一位舍友说：“我们班长这一年可够倒霉的，易容背叛在先，班主任坑钱在后。”
易容瞪起眼睛：“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背叛在先，不知道别瞎说，我从来没和她恋爱过好吧。”
其余几人举起啤酒瓶碰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的鄙视说明他们根本不信。
张鋆一口气喝了半瓶酒，打了一个嗝，对易容说：“你一人恋爱，我们全部跟着遭殃。你看大班长根本不愿意搭理我们，说句话能把你顶南墙上。你等着吧，毕业设计分组，我们几个，包括柳华音肯定在一个组里，就咱们这成绩，有罪受了。”
易容打开一瓶啤酒，递给他：“对不起，让你受连累了。”
张鋆没有接酒瓶，盯着易容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韩佳？”
易容低下头，犹豫了一下，回答：“没有。”
08
每一场雪都是悄悄来的。
早晨起床，睡在上铺的韩佳一眼看到了外面白茫茫的世界。她兴奋地喊：“下雪了，下雪了，好厚的雪。”
正坐在床上看琼瑶小说的美玲跑到窗前，看了看雪中安静的校园，说：“咱们找个地方赏雪去吧！”
韩佳想起一个地方，风满楼四楼的天台，那里南面可以看到校园全景，北面就是小城公园。第一个学期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下了晚自习，易容问她：“想不想看全学校最美的雪景?”她跟着去了。一登上天台，就被大雪覆盖的校园和公园美景震撼了，操场上平展展的白雪，在一圈路灯下闪着银色的光，远处食堂和图书馆的屋顶被白雪包裹着，公园里白色的小路一圈圈绕着湖泊和小山，感觉像进入了童话世界一样，韩佳激动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雪景。”
易容告诉她：“等晴天的时候，来看夜空，也很美。”
风满楼共四层高，上天台需要在四楼平台上的钢管直梯爬上去。大家看韩佳和美玲轻松爬了上去，虽然心里害怕，但是敌不过心里更大的好奇，想知道在天台上到底能看到什么样的雪景，连胖乎乎的伍娟娟也费劲力气爬了上去。
天台很大，风也很大。八位女同学看了南面的校园，也看了北面的公园，从高处往下看，一切都是美的，尤其是公园，一个人也没有，亭台楼阁顶着白色的发饰，树木披着白色的披风，湖泊盖着白色的被子，一切都等待着在春天醒来。
看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伍娟娟感觉冷，嚷嚷着要走。准备走的时候，大家傻眼了，爬是爬上来了，除了韩佳和美玲，其他人不敢下，坚决不下。最后商量出一个办法，韩佳下去，到后勤办公室拿梯子。
韩佳先去了后勤办公室，梯子有，但是太大，她一个人扛不起来，需要两个人抬着。
没有办法，韩佳又跑到男生宿舍，找男同学帮忙。她想了想，让宿舍管理员通知了高德厚，请他带几位男同学帮忙。
高德厚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到宿舍一说，在宿舍里的四位男同学都下来了。
韩佳一看有易容，心里不高兴，对高德厚说：“你和郑伟、张鋆去吧，不用去那么多人。”
张鋆觉得莫名其妙：“你现在还有官架子了，找人帮忙还带挑拣的。要去我们四个一起去，不行我们就都不去，你看着办。”
高德厚拉住他，让他少说两句，先去拿梯子。张鋆看着韩佳绷得硬梆梆的脸，脾气上来了，拉住高德厚：“不行，我今天非得犟这个劲，怎么着，求人帮忙还带耍横的。”
韩佳冷冰冰地说：“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仨去不去。”
张鋆吊儿郎当地说：“易容不去，我们就不去。”
韩佳转身就走，易容在后面喊她：“韩佳，梯子在哪里，我们去拿。”
韩佳头都没有回，走到男生宿舍楼下，对着窗户喊：“王子刚，王子刚，你下来一下。”
二楼窗户探出一排脑袋，其中一个是王子刚的，他应了一声“马上”，转身就不见了。
听韩佳简要说了过程后，王子刚转身又叫了两个男同学下楼。韩佳带着他们到后勤老师那里拿到了梯子，直奔风满楼。
三位男同学抬着梯子，很快就上了四楼。易容和几位男同学已经先到了，站在四楼楼梯平台上仰着脸和天台上的女同学在聊天。韩佳不搭理他们，招呼着王子刚他们把梯子搭好，男同学七手八脚地扶着，六位女同学尖叫连连地从天台上缓慢地一步一步地爬了下来。最后轮到伍娟娟时，她无论如何不敢迈第一步。韩佳急忙从直梯爬了上去，一边指导她转身把脚放在梯子上，一边劝慰着。伍娟娟是女同学中最胖的，王子刚几个人扶梯子的时间有点儿长，她的双脚一放在梯子上，梯子晃了一下，伍娟娟的尖叫声刺得韩佳耳膜疼。
韩佳想笑又不敢笑，哄着伍娟娟再把脚往下一级挪。
伍娟娟是哭着下到底的，双脚放到地面上时，大哭起来，边哭边抱怨韩佳：“你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今天真是丢死人了。”
韩佳从直梯上下来，好声好气地说：“你刚才不是一直在上面感叹好美吗。”
王子刚憨憨地笑着说：“韩佳，我们想上去看看雪景，梯子就放这儿，你放心，我们保证把梯子送回去。”
韩佳真诚地说：“谢谢你们，今天真的多亏了你们帮忙。”
王子刚看着美玲，想说什么，最终没说。
张鋆发现从这件事后，韩佳对他们几位原来“剑客团”的男同学的脸色更冷了，根本不屑于搭理他们。他的心思起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关注美玲，而是想和韩佳说说话聊聊天。
09
毕业设计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开始的。
全班同学共分了五组，韩佳一组在原来上课的教室，其它四组分别去了图书馆、办公楼等地。
做毕业设计做累了，韩佳和同组的女同学一起在校园里散步。偶尔会遇到易容他们几个一起出去，除了少了她，多了一个柳华音，“剑客团”其他成员都没有变。
生活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又好像一切都变了。失去了一个小团体，换来了更丰富的生活。
毕业设计接近尾声，韩佳的进度比别的同学快一些，晚上就不再画图，而是在图书馆看武侠小说，看到图书馆熄灯就回宿舍。在舍友们回到宿舍时，韩佳已经睡下了。这个状态在同学们看来，就是被易容伤了，而且伤得太狠。韩佳不想解释，解释也没有人相信。
伍娟娟因为在恋爱方面太投入，导致毕业设计严重滞后，每天晚上挑灯夜战，赶工的结果是图纸画得错误百出。伍娟娟哭咧咧地请韩佳帮她修图。
韩佳和郑伟两个人各拿着一个凉馒头，一边训教伍娟娟一边把馒头掰成小块，再捻成粉末，洒在错误处，用橡皮小心地一点儿一点儿蹭掉错误线条。
因为修图，在伍娟娟恋爱七个月以后，韩佳才有机会和这位曾经最好的朋友像以前一样坐在月光下的草地上聊天。以前经常做的这件事一下子珍贵起来。
伍娟娟搂着韩佳的脖子：“佳，对不起，好久没和你聊天了。”
韩佳推开她：“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看了好多书，背了很多诗，学了很多东西。”
伍娟娟眯起眼睛：“佳，跟姐说实话，是不是心里特恨易容？”
韩佳心里弹起一道酸酸的抛物线，先升上去，再慢慢地落下来，然后就消失了。她想了一下说：“不恨，真心地不想理他了。”
伍娟娟还是解不开心里的疑问：“易容到底有多好，值得你反应这么大？”
这一次，韩佳终于发出了自己心底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和所有人面对她发出的那一声叹息一样，有惋惜，有遗憾，但是并不难过：“我认真地想过，不是他有多好，是我太好了。”
伍娟娟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看不懂韩佳了。但是她看到了韩佳脸上的落寞。幸福的女人是脆弱的。伍娟娟的眼里含满热乎乎的泪水，她搂着韩佳的脖子说：“佳，没关系，易容配不上你，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韩佳奇怪伍娟娟为什么这么喜欢搂她的脖子，她感觉很别扭。韩佳想起自己昨天在日记本上写下的一句话：走着走着就散了，不用伤感，不用怀念，有些人注定会走着走着就散了。
11
郑伟扔在韩佳画图板上一封信：“张鋆给你的，让你务必要看。”
韩佳冷着脸说：“拿走。”
郑伟看着韩佳拉得长长的脸，不明所以：“你看一眼又怎么了？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就算是要拒绝张鋆，你不能好好地跟他说一下吗？”
韩佳急了，声音大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和他好好说，我有和他好好说的责任和义务吗？”
郑伟气得身体直发抖：“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看着郑伟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种无力感贯穿全身，她不想做任何解释，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都和她没有关系。
把信扔回郑伟的画图板上，拿起铅笔，眼泪忽然落了下来。韩佳怕眼泪滴在图纸上，急忙转身，抬手擦泪的一刹那，看到消失已久的易容站在教室后门。
易容是来找高德厚拿宿舍钥匙的，看到郑伟和韩佳在激烈争吵，想等等再进来，没想到看到了韩佳落泪的场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韩佳哭。在他的印象中，韩佳一直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没想到她也会哭。脸上挂着泪的韩佳有了女孩儿的样子。
韩佳决定不再躲避，她坐下开始看小说。幸亏毛姆的小说故事情节引人入胜，很快就转移了韩佳的情绪。两篇短篇小说看完，抬起头，发现教室里已经只剩下自己了。
张鋆坐在韩佳的凳子上，看她画的图。韩佳的制图能力一般，线条不是很均匀，仿宋字也不好，但是胜在认真，每一张图都疏朗有致，简单大方。他发现在规定完成的工程图之外，韩佳自己又增加了一些细部剖面图，心想真是好心计啊，以量取胜，这肯定又能得优秀了。
韩佳走进教室时，看到张鋆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不说话，站着等着。
张鋆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蓝天，以一种莫名伤感的口气说：“韩佳，你将来会很好的，一定会很好的。”
韩佳感觉张鋆整个人从神情到语气都很奇怪，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坐下来接着画图。
她是那种做一件事，马上就会进入全神贯注状态的人，趴在图板上就忘记了站在窗边的张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是从那天开始，张鋆对她很客气，不再出言就是讥讽和挖苦。他们好像都长大了，开始以一种大人的方式相处，礼貌而疏离。
韩佳心里开始盼望毕业快点儿到来。
她不知道，还有更大的一个打击在毕业那一刻等待着她。
11
毕业时间仿佛转眼就来到了。美玲羡慕地对韩佳说：“你多好，可以优先选择单位。”
毕业分配有两条原则：一是择优，二是就近，无论哪一条原则，韩佳都可以优先选择自己喜欢的一家就业单位。但是韩佳选的单位却写在了一个成绩极其差表现极其平庸的男同学派遣证上。据说负责分配工作的副校长在分配会上和班主任韩文佳拍了桌子，也没能改变韩文佳的决定。
在班费事件后，韩佳已经对名字和自己就差一个字的韩老师失去了信任和信心。分配事情发生后，她更不想搭理这位曾经非常亲近的老师了。
韩佳第一次发现，学校太小了，她打个开水竟然在操场上遇到了韩老师。她低头想装作没有看见，但是韩文佳却叫了她的名字：“韩佳。”
韩佳站住没有抬头，低着头不说话，用脚尖轻轻捻着煤碴灰跑道。韩文佳却摆出了老师的架子：“韩佳，怎么回事，还没毕业就不搭理老师了，这样做人你到社会上怎么混？”
韩佳到底年轻气盛，抬起头，满脸鄙夷的神情，愤恨地说：“就你，还想教我做人？你放心，我一不贪财二不好色，到社会上，我好混得很。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我也希望你不要认识我。”说完扭头就走。
韩佳听到帅师兄在身后连声叫她的名字，问她怎么回事。韩佳没有回头，她拼命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心中的气愤无法发泄，飞快地跑了起来。绕着操场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满身大汗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原地蹲下，眼泪流满了脸。
大哭了一场，事情就过去了。韩佳在笔记本写下一句后来无数次鼓励自己的话：无论如何都会过去的。
12
没能去优先选择的单位，好的单位都被其他同学选了，各方面表现优异的班长韩佳和美玲一样，在“最后的菜堆”里选了一家人人都不看好的单位。
上午九点，韩佳正在宿舍里帮美玲捆行李，一位小师妹敲门，告诉她楼下有人找。从窗户探头往下一看，帅师兄站在宿舍楼前的梧桐树下。她拉着美玲一起下楼。
帅师兄的脸色不太好：“韩佳，你是不是就想去你报的那个单位？”
韩佳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说话。
帅师兄苦笑了一下：“你要是还想去那个单位，我可以帮助你。”
韩佳摇摇头说：“我不想去了。反正都是未知数，选哪一个都一样。”
帅师兄看看韩佳，看看美玲，叹了口气：“韩佳，美玲，对不起，没有让你们选到合心意的单位。”
看着帅师兄的背影，美玲问道：“佳，你说这么帅的师兄是怎么看上那么一位的。”
韩佳望着帅师兄落寞的背影，想起那场混乱无比的婚礼，忽然有一种感觉：在混乱的关系中开始的这场婚姻走不到头。
当时韩佳和美玲不知道帅师兄是真心想帮她们，他已经找来了两个名额，因为是大家认知中的好单位，韩佳和美玲没有去，学校又调剂给了另外两位没有着落的同学。
一年后，帅师兄和韩老师果然离婚，帅师兄调回老家，从此再无音信。
那个时候，韩佳还不懂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没去成的好单位后来在时代的发展中被淘汰，而无奈选择的“差单位”却在时代的进步中挺立起来。
美玲去的是一座偏僻的陕北小城，情绪非常低落，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脸色青白。韩佳劝她吃饭时说：“你看你，吃吃喝喝混了三年；再看看我，刻苦奋斗了三年，咱们俩是一样的结果，应该哭的是我，你应该高兴。再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天爷看着呢，说不定咱们才是最幸运的。”
美玲无力地笑了：“说不定就有个王子在那里等着我呢，吃饭，吃饱了追王子去。”
看着美玲青白但是仍然青春俏丽的脸，想起了张鋆说的那句话：“韩佳，你将来会很好的，一定会很好的。”她搂着美玲的肩膀，既是安慰美玲，也是安慰自己：“美玲，我们将来都会很好的，一定会很好的。”
美玲后来果然嫁了一个十分中意的“王子”，不仅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她的王子还带着她从偏僻的陕北小城一级一级调进了繁华的京都。
多年以后，韩佳经常在无意中回忆起学校生活的最后一个镜头：早晨八点，她站在宿舍楼下，目送美玲走过洒满阳光的操场，向左转向通往学校大门的林荫大道，然后在视线内消失。她知道自己明天也会走同样的一条路。
青春的一场大戏就此落下帷幕，未来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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